百衣阁店内。
地面上满是冯安里摔的茶杯碎片和散落一地的茶叶茶水,周围站着一排人,都垂头低眉,承受着对面的怒火。
冯安里真的是要被气炸了,他明明是按着那黄毛丫头的做法来的,不就是采那些花草,用这汁水染布。
可没曾想,底下的人就来传话,说两匹上好的绸缎都被染坏了。
颜色不均匀也就算了,用清水一冲洗,布匹上刚染上的颜色,便被冲的变浅,若是再用力搓洗两下,颜色全能掉光。
冯安里这就坐不住,他满腔的怒火对着小厮伙计连同绣娘们,通通痛骂一顿。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一块布都染不好,那可是绸缎啊,这些都算在你们的工钱上!”冯安里想着就来气,看着所有人都不顺眼。
底下的人是敢怒不敢言,明明是东家自己提出要用绸缎来染,可张管事都明里暗里劝了。
可他偏偏就是要杠,就是固执己见,要用绸缎来染。
张管事听冯安里越说越惹人生气,连忙劝:“少爷啊,他们可都是在百衣阁下资历多年的老人,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定论。”
冯安里斜睨他苍老的脸庞,嗤笑一声,“呵,什么时候我这个当家的都不能做主了?”
他的冷嘲热讽如一道道尖刺,刮划着张管事的脸面,张管事后背已渗出一层冷汗,只好转移矛盾:“少爷,要真说不是,那得算是别家惹得咱百衣阁失算的,就比方说华韵居那头故意使绊子......”
这番话成功让冯安里的脸色好转一些,他痛斥着:“没错!都是那该死的贱蹄子,就会使一些歪门邪道,我咽不下这口气!张叔,你说该怎么办吧。”
他本来也是想借着这件事,光明正大地表明自己想对孤女寡母出手的心思。
张管事心底对舒惜霜母女并无太多怜悯之心,他是靠东家养活一家老小,自是什么都得向着东家的意思来。
他便到冯安里的身侧耳语,出的主意也合乎冯安里的性情,冯安里大手一挥,主意就这么定下。
人性的良知,在丰厚的酬劳里,微不足道。
一连过完两天,舒惜霜为设计出符合尤二青要求的舞服,废寝忘食,看得陈氏在一旁干着急。
“做衣归做衣,怎么能连一餐饭食都顾不上吃,这身子骨可撑不住啊。”
小红劝她道:“主子,我去做张加蛋炊饼,小主子就能抽空吃上几口。”
“那到也好,你快快做来。”陈氏让小红下去做饭,看着舒惜霜又是裁布,又是缝线,还在衣服上面描着什么。
她不禁好奇地探头望去,只见那一块布的上面,淡淡打上几个点,整体看来像是一条条飘逸的曲线。
“这是准备绣什么花样啊?”陈氏轻声问。
听到她的话,舒惜霜微微一怔,专注于打点,被人打断,她的思维还有点跟不上,呆住几秒后,才笑道:“娘,我这是打算做个标记,之后要往上面缝着些装饰。”
陈氏来了几分兴趣:“单看这形状就不错,看着像一簇簇的花枝,要是在这领口掐牙,再绣上一些吉祥纹样,大抵是上得了台面了。”
舒惜霜想了想陈氏的提议,觉得还不错,但这绣工方面,陈氏比自己好上许多。
自己那个绣工勉勉强强算得上是普通绣娘的水平。
但陈氏不一样,她也是最近才知道陈氏的娘家有亲戚是做苏绣营生的,陈氏因而跟着学了一手。
虽比不上正经苏绣绣娘,但这针线功夫也以远超普通绣娘一大截了。
舒惜霜打好底,就去小屋里抱出那两捆树胶棉线,搬到内屋里。
树胶棉线透明的质地,看得陈氏一阵稀罕,她上手摸摸,忍不住感叹:“这些根根管管的,我还不曾见过,霜儿你这是从哪弄来的?”
舒惜霜一阵心虚,她是用丝雕打印仪做的,这市面上可买不到。
她轻咳嗓子,打马虎眼:“娘,是我偶然之间捣鼓出来,我看着模样不错,就想着拿来做衣服的装饰。”
陈氏“哦”了一声,没继续深究,她摸了挺久,才松手。
这根管摸起来手感不错,让人忍不住一直摸,甚至还想掐几下。
舞服的大体雏形都做出来,舒惜霜就先交给陈氏来把这些零散的布片缝合住。
树胶棉线,她就按着衣服腰部位置,弄出类似藤蔓的形状,一根根剪好。
被剪下的边角料,她全部利用起来,做成勾丝的流苏点缀。
一根根,一条条,活像透明的玻璃渣子碎。
等弄好这些后,陈氏也将衣服缝好,舒惜霜立马接手,把这些裁好的树胶棉线按照衣服面上的打底,一一对应着缝上去。
衣服外面还绣上纱质披帛,而披帛上还点缀着几处树胶棉线。
除此之外,她用扎染的方式,染了水蓝、品红两种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