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酒量这样差。差也罢了,醉了之后还是冷着那张脸,一言不发,谁知道她是醉还是醒……哎哎哎你别瞪我,我这不是第一次知道嘛,方才借了秦四姑娘的香囊,又去吹了吹风,想必现在她应当醒了不少。”
“得了吧,秦四也清醒不到哪里去。你该庆幸她醉得快醒得也快,不然就要背她回去了。”卫绮怀瞪她一眼,又要抱怨,却见两位眉清目秀的美男子款款走到她食案前,一位手执汤瓶,茶炉、茶筅、茶匙、茶盏等一应俱全,作势就要为她表演那什么茶戏;另一位左手执纨扇,右手点香,为她送来阵阵香风。
卫绮怀:“……”
一边煮水,一边打扇,倒真是照顾她的体感。
慕展眉身边更甚——小炉煨酒,醉熏人眼,更别提那几个一看热情似火风情万种的优伶了。
“卫姑娘在看谁?”察觉到她的目光,身后打扇的年轻男子微微倾身,吃吃笑道,“连翘在这儿,姑娘却要看别人么,好生让连翘伤心啊。”
男施主!使不得!
她后背僵了僵,又见身前点茶的貌美男子抬起脸来,迂回宛转地望了她一眼,立刻低眉垂首,细声细气道:“姑娘可是觉得杜若这茶不甚如意?”
“你的茶自然是不错……”
卫绮怀干笑一声,恰逢身后慕展眉探过头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瞄她两眼,再瞄那茶汤两眼,深情款款地凑在她耳畔掉了两句书袋:“‘黄金碾畔绿尘飞,碧玉瓯中翠涛起,’阿怀,你好眼福、也好口福啊。”
“……”卫绮怀咳了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只是我不爱喝这个。”
美男子闻言蛾眉一蹙,身子一斜,险些就要歪到在她怀里:“杜若不知,万望姑娘恕罪。”
卫绮怀:“‘恕罪’这字眼儿也太重了,不至于。”
哪想对方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抚着心口,泫然欲泣:“只要姑娘能尽兴,要杜若做什么都可以。”
卫绮怀:“……抛开事实不谈,其实你茶艺挺好的。”
表演痕迹也挺强的。
她身后的连翘笑道:“姑娘,我们杜若可不只这一处好呀。”
够了!不是说卖艺不卖身吗!
如此这般,终于使得卫绮怀如坐针毡,忍无可忍对秦绍衣传音:“你不是说这宴已经结束了吗?!”
“本是快要结束的。”秦绍衣语气无辜,笑容也无辜,“但卫姐姐你不是来了么。”
卫绮怀痛苦地低下头去,实在忍不住有些后悔了——她只不过是想要当面嘲笑一下表妹啊!
真是自作孽!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钟如星。
见鬼,表妹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种醉死梦死的环境中还能不动如山的!
卫绮怀肃然起敬。
钟如星:“你看我作甚?”
“!”
钟如星一开口,卫绮怀就知道她酒醒了,当即眉开眼笑地迎上去看笑话:“呀,表妹,你醒了?你方才喝断片儿了你记得吗?”
“我没醉。”钟如星矢口否认,闭目片刻,却又睨着她皱眉,“你为何在此?”
“来蹭饭的。”卫绮怀对她举了举手中的茶盏,“‘晴窗细乳戏分茶’,如何?妙不妙?”
“附庸风雅。”钟如星扫了她一眼,又扫了更远的慕展眉一眼,立刻像是被辣到眼睛似的,眸子一转,不肯多看。
卫绮怀有意戏弄她:“表妹,一本正经地板着脸做什么,你方才跟她也差不多。人嘛,食色性也,不丢人。”
慕展眉很配合地长嗟一声。
钟如星:“绝无此事!”
说罢便转过身去,再不理她了。
噫,这么不经逗,脾气又这么好,她这酒还是没醒啊。
卫绮怀就这样又百无聊赖地捱了两刻钟,终于等到宴会结束,众宾客离席散场,此时已是月上中天,夜半子时。
面对醉眼迷离的几个人,卫绮怀实在不知道先叫醒哪一个,好在秦家少主特地安排了几辆马车送她们回去,这才让她不至于纠结。
在马车前与秦家少主客气了两三句后,她钻进马车,正要拍醒眯着眼睛快要睡着的慕展眉,却见开阳凑过来,小声禀报道:
“卫大小姐,少主跑了。”
“?”卫绮怀斟酌一下,“你这个跑了,是字面意思的跑了?”
开阳点头:“是。”
卫绮怀气乐了。
人都跑了你还点什么头?
大约是与卫绮怀深有同感,摇光在旁很隐晦地对着同僚翻了个白眼。
好啊没想到摇光你个正经人也翻白眼……不是!等等!
卫绮怀崩溃道:“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她就跑了?她跑了你们还不去追?”
开阳挠挠头,很不好意思:“少主难得能有这般随心所欲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