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虽然行事昏聩,但还是有点脑子的。她并非全然不知葛氏的那些歪心思,只是看她平日里话讲的顺耳,做什么事都顺着自己,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下竟然敢说教自己的宝贝大儿?
“是……”看热闹是快乐,但训到自己头上还真憋屈,葛氏暗骂老不死,两条腿乖乖地移动了出去,路过程娖的时候还不忘偷偷横一眼。
葛氏一走,程老夫人又嚎:“你们夫妻一走就是十四年,连个信都没有!我既要操持程家,又要替你们养女儿,我连她的手指头我都舍不得动!你倒好,回来就为个丫头搞得鸡飞狗跳,小孩子发个热还能热死不成?”
青苁微微蹙眉,不满地说:“老夫人若是情真,方才看着小女公子晕倒,早该请医士来了,而不是颠倒当年的黑白。”
“你放肆!程家的家事哪里有你插嘴的份?来人,掌,掌杖……”
这最后一句程老夫人见隔壁万老太太说过多次,那派头十分霸气,一直羡慕万老太太一言千钧的程老夫人总想找个机会说一次。显然,事实说明,人和人的区别比人和豚都大。
“阿青哪里说错了?当年阿母说算了卦要留下孩子助你渡劫,儿和元漪想为您敬孝,心中有千万不舍也照做了。我与元漪在外艰难,我还说嫋嫋留在家不用受苦了,哪想到顺着阿母意孝顺阿母反成我们的不是了,”程始转头看小女儿脸色苍白,心疼的说“嫋嫋这个年纪却是这样娇小虚弱,旆旆跟着我们,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个头都快赶上元漪了。”
听着家主和老夫人对阵,蔼因带着人刚到门口,本想跟主子蹭两耳朵八卦,又想着眼观六路的女君还在,小小拐了个弧线走到程始跟前。
“家主,张医女到了。”
张医女名季娘,曾姑祖做过前朝邛成太后的侍医,曾祖父是州郡上的名医,其父在举孝廉前也一直跟随长辈行医,后来入仕途就放弃了祖传医术,张家医术随着老人的离去渐渐凋敝,直到天赋异禀的张季娘出生才又捡了回来。
后来王氏集团掌权乱政,张季娘的母亲因看不惯张父为官却只知偏安,遂与之绝婚,带着女儿行走四方做起了游医,几年后张母在救治瘟疫患者时染病身亡,张季娘安葬了母亲后继续游学拜师,机缘巧合投入了程娖麾下。
张季娘提着药箱拜过程老爹,走到胡床边示意萧夫人让出一些:“夫人。”
“这这这……这是?”程老夫人指着把自己当空气的张季娘,又指着大儿子。
“自然是看诊。”张季娘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般答道。
“伤寒病虽已大好,但小女公子因有疳疾,五脏本就虚弱,此番病势又凶猛,如今有些亏损,好好养着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听了这话,心虚的程老夫人偷偷松了口气——没松完,一个家仆跑进来,对程老夫人行礼,又顶着家主疑惑的目光说:“家主,门口来了位陶大人,自称是廷尉府的刀笔吏,说是要见您和女君,还有……老夫人。”
程始更疑惑了,转头用眼技向萧夫人求助,萧夫人眉头紧锁,摇头表示自己也很疑惑。
“阿季,嫋嫋的调养方剂还是要你费心了,”萧夫人颔首表示感谢,又对程娖吩咐:“阿娖你看着点嫋嫋,我们去去就回。”
程娖欠身应下:“唯。”
等到程老爹和萧夫人携着一堆人甫一出门,张季娘就拉着最熟识的蔼因去找药煮汤了,等到众人走远,屋子里只剩下程娖和程少商主仆。
“走完了,起来坐会吧。”程娖跪坐到胡床边,身姿挺拔。
程少商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确定好周围环境,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后揉着自己不适的后颈。
“阿姊好狠!”程少商撇嘴埋怨,语气有几分委屈撒娇的意味。
“这样才真,借此事我也有话同你讲,”程娖严肃起来,微微叹气后说“你与阿母分别十几年,你不知她,她不知你。阿母这人刚直又别扭,从不轻易表露情绪,你往后有什么话直说,切记不要耍小聪明。”
“阿姊……”你怎知我要装晕。
“你觉得你小伎俩能骗过谁?也就糊弄二叔母,”程娖看透了妹妹想说的后半句,停了停又说“这人看人看的就是第一眼,阿母这些年听到都是在说你如何跋扈蛮横、粗俗无礼。”
“阿母当年一走就是十四年,前几日阿苎总说阿母是何等英明神武,如今偏听偏信,那她与庸人有何区别?既已信了旁人,我如何表现她都不会喜欢,我又何必费力迎合?我是谁教养,那自然像谁。”程少商言词锋利,眼中却难掩落寞。
“十四年又五个月,”程娖看程少商抬头看着自己,又说“她总是按月计数的。莲房,你去看看蔼因她们为何还没回来。”
“是。”莲房眨眨眼,轻声应了下来,明白主家的恩怨自己确实不好参与,更何况是主家亲母女之间的是非。
程少商看姐姐支走了心腹,语气有些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