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这些家事半真半假吧。”林子郡叹了口气,“但他妈妈真是很可惜,我之前很喜欢她的作品。”
梁又夏忽然觉得口齿干涩,她盯着前方那个身影看了会儿,打开手机搜“李瑶春”。
词条最后一句是,“于二零零五年七月三日因车祸意外逝世”。
所以——
“林姐。”
“嗯?”
“……你会这样吗?”
她实在不知道跟谁说了。
林子郡扭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拍戏的缘故,我会想躲开他,但我又不会想躲开你?”
梁又夏呢喃:“他好像知道我这种感觉,但他又不是我这个状态。”
“徐导的风格就是这样的,他就是喜欢演员只在拍摄场上见面,尤其爱情关系里。”林子郡斟酌着,语气难辨,“其实保持这种状态挺好的啊。”
好吗?梁又夏几乎有点想苦笑,但却没有再说下去,只回了句:“或许吧。”
天越来越阴沉,仿佛在酝酿一场狂灾,风穿来绕去,像丝线一样慢慢将她缠住。
梁又夏趴在桌子上放空,狠下心去体味——中秋佳节,团圆时候,他去世的妈妈的生日,他跟他爸关系不好。总之她会在发泄时找上他,却在他可能想要某种……某种类似“陪伴”的东西时逃开。这样的想法难以驱赶,在脑里盘桓,让梁又夏被越缠越紧,无法喘息。
“出发去社区医院,”负责人这时说,“领导已经来了。”
视线里,耿竞青的身体侧开,模模糊糊地,她听到他问:“现在吗?”
“对,现在。怎么了?”
“……没事。”
梁又夏看清了那个摊子。
一行人坐车来到医院。不大的诊室里,领导们在和几个微微佝偻的老人交谈,病房中则有不少病人,脸色蜡黄,对他们的到来反应麻木,身体像一张展不平的枯叶。
愿意被慰问的几乎都上了年纪,没有年轻人。
“合个影吧!来来来都站好啊!”
梁又夏靠着门框,无声打量。那是一股贴近死亡的气息。
半晌,才迈步去合影。她挨着林子郡站,没看到走来的耿竞青微顿,接着,他直直绕过一群人,去了另一边。
梁又夏的睫毛轻抖。
“三、二、一!”
“哎,再近一点。”
人潮浮动,梁又夏拥住前面的老人。
“OK!辛苦大家了!”
负责人过来,把一个慰问包拿给她,梁又夏了然。
傍晚六点半,一行人回到惠楼,各回各屋。
她在车上浅眠,被小刘拍醒,下车时刚好看见耿竞青迈步进去,脚步一滞。
“你真有点感冒了。”小刘有点忧愁,“别忘了吃药,好好休息下吧。”
“……好。”
回到屋子里,心不在焉吃完晚饭,梁又夏在客厅坐了会儿。
头脑有点乱。
天色渐沉,是夜晚的样子,她尚在发呆,蓦地看见了徐永君给她的那本“同学录”。
梁又夏拿过来翻看,为了贴合年代,这本道具做得着实很复古。
徐永君让她随便挑一张,写些陶雨可能会对明骁说的话。
梁又夏拿起笔,在纸上点着。随后,忽然起身出门。
不知道要不要下雨,她又退回来拿了一把伞,脚步愈发加快,朝着公园的方向小跑——
所幸离得不远,很快她就到了公园。路灯准时开启,光线既温柔又寂寞,在树枝草丛间溅跃,她穿过闲散的人群,循着记忆寻找。
然而,那处摊子已经不在了,只留了个遮阳棚的骨架。
梁又夏胸膛起伏,有点愣神。
良久。
她抿紧了嘴,正转身离开,却看见一个女人走近,似乎是要收起伞架。
心顿时一提:“你好。”
女人抬头,表情疑惑。
“请问现在还有卖吗?”她追问,“那个树枝铅笔?”
下午的时候,这摊子就是在卖各种手作文具,其中有一个“树枝铅笔”,耿竞青似乎看了很久。她感觉他好像挺喜欢用铅笔的,之前有一次她看见他剧本上全都是铅笔痕迹……而且他不是喜欢画画吗?
“哦……那个啊。”女人一笑,“成品没几根,已经卖完了,主要是让顾客自己做,我这边提供材料和工具而已。”
难怪。
原来是这样。
梁又夏握着伞柄的手指一松,有点泄气:“好吧,谢谢。”
路灯默默守望,如同铺开一层微微泛黄的布。她已转身走出几米,影子在地上拉长。
“等等。”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