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麻袋还能一手扼住里边之人的命门,“不许自己说话!主子问什么,你再答什么!”
“好—”黄麻袋不发声了,连扭曲的身子也一动不动。
李凌冰伸手探向谢忱的腰间,手指摸上他的刀柄。谢忱惊了一下,然后,无声地点了点头。
“哗啦—”李凌冰干脆利落地抽出谢忱的佩刀,利刃的寒光在她眸中闪过,金属摩擦之声令麻袋抖索起来。
“好汉饶命!饶命啊!”麻袋忘了承诺,惊呼。
谢忱的手指压低两寸,麻袋立刻偃旗息鼓。
李凌冰的刀背蜻蜓点水般划过麻袋的背脊,让刀上的寒气一寸寸侵袭肌肤,麻袋里的人不受控制地挺直了背,她用刀尖找出脖后,后脑下三寸,轻轻顶住,用道家之法提起气变声,“你有很多钱是不是?”
麻袋说:“我是王爷,全天下的钱都是我家的。”
李凌冰问:“你是哪位王爷?”
“我是李淮。”
“哦,原来是淮王爷,失敬失敬!你——咳咳——”李凌冰突然觉得一口气提不起来,血气上涌,变成的男声渐渐露出真声,“你既然这么有钱,就借我花花。”
老爷子这次炼的丹真猛,真真堪比毒药。
“女侠,一切好说,你要多少,我让管家送到你府上。”裕王李淮带着哭腔道。
“古语有云,财不外漏。大家都喜欢钱,但却都不喜欢别人有钱。你是块令人流涎的肥肉,你说我要从你身上割下来多少块下来,才可以填饱我的肚子?”
李淮哭道:“我全都给你!你别割我肉!”
李凌冰举起刀,用力以刀背拍李淮的背,拍一句,便压低声音吼一句:“财不外漏啊,小鬼!你这样大肆挥霍,招摇过市,是在给谁装大爷!”
李淮起先还挣扎喊疼,直到从麻袋里渗出血来,“哐啷”一声,连谢忱的佩刀都折断了。李凌冰吓了一跳,握着断刀,朝谢忱投来一瞥,皱眉,似在抱怨,这刀怎么这么不堪用!
谢忱惋惜地望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断刀,轻声说:“无碍的,主子。
再看李淮,一动不动,越来越多的血从麻袋里渗出来,他大概是昏死过去了。
李凌冰丢了刀柄,走到桌案边喝了一口薄荷香茶,手指摸到旧佛经,稍站了一会儿,才觉得气顺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地上带血的麻袋,叹了口气。
明日,皇后知道了,又该是一场气了。
但她这个姐姐,不得不这么做。
李淮这个皇子,圣人不屑于管教,皇后不舍得管教,严克这个伴读没有资格管教,也只有她这个姐姐,能够冷下面、狠下心来好好管教一番。私铸钱币的事轮不到后宫的女人来插手,严克说他管,她便信他。但李凌冰见过李淮上一辈子的结局,她要教李淮守住身为皇子的底线——皇子本该在朝堂里尽力折腾,如果资质平庸,做不到呼风唤雨,那便独善其身,得一个韬光养晦的闲名,而不是一味地花钱享乐,吸引举朝的冷眼。
皇子花着来历不明的钱,圣人留心着,大臣议论着,北境和东海的将士们忍受着,民怨激沸着,更多的祸事就会一浪又一浪地自己找上来。
李凌冰教训过李淮,仍是坐下来看佛经,她头也不抬地对谢忱说:“谢嘉禾,悄悄地把淮王爷送回去。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是,主子。”谢忱将李淮扛在肩上,推窗,化作一道黑影潜入秋风萧瑟的缁夜。
第二日一早,皇后就风一般刮进太真观。
李凌冰抬目一看,见皇后哭得两眼布满红血丝,肿得像两个核桃,连平日里最注意的仪容都是乱的,进来之后,左右踌躇,闷闷在椅子上坐定,盯着桌子上的一炉香发呆。
李凌冰从榻上下来,趿了鞋,跪倒,给皇后行礼,“太真给母后请安。”
皇后茫然“嗯”了一声,如梦初醒般回过神,一把抓住李凌冰的衣袖,“太真,母后是越来越弄不明白你弟弟了。一会儿,我让人把他抬来,你替我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抬?”李凌冰蹙眉,一派天真问,“弟弟怎么会被抬进来?”
皇后哽咽,未语泪先流,“淮儿不知被哪个黑了心肝的人打了,问他也不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什么事,与人起了冲突。”
李凌冰陪皇后哭天抹泪了一场,咒骂那个打人之人无法无天,简直不是人!
没多久,裕王李淮被人抬了进来,他趴在木架上,下半身盖着一床被子,挣扎着从木架上伸出一只手,“姐姐,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李凌冰跨前一步,抓住李淮的手,肃穆庄重,“弟弟,有什么事尽管跟姐姐说,姐姐是你温柔的港湾。”
李淮瞟了一眼四周,撇嘴说:“你先让他们出去。”
皇后抹着眼角,平静地屏退了屋子里的宫人内侍。
李凌冰把李淮扶到自己的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