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摇摇头。
“都不是?!”
邵韵时低头,掌心里,面色微红的王子轻轻写就了一个字——
“钱”。
不确定,她仍摊平着手掌看过去。
王子的脸更红了些,越发笃定地点了头。
“你……缺钱哪?”
这话写出来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回桑没憋住,差点想把主子揪回来。
“那个,公主殿下,我们王子……”
“没事,我可以借给你!”邵韵时却是笑得开心,她伸手一点身后,“倪培卿也可以借给你,或者,我们给你请护院?我们也可以做朋友,跟我做朋友么,不费钱,不用跟我礼尚往来。”
一行余下的人皆是面上精彩,最后,还是回桑善解人意地替主子开口:“那就谢过公主殿下了。”
这院子自然是还要继续逛的,只不过剩下的路途,倒是没再需要回桑与倪培卿。
远远看去,倒像是倪大公子并着质子的老仆跟着前头两个似的。
府中打扫院落的人皆是看在眼中,瞧向他们的目光也是暧昧不清。
邵韵时却浑然未觉般,她偏头又问:“对了,如归是你自己取的名字,这府门上挂着的倒是无所谓,毕竟自己的宅子自己做主,可我要是在人前,总不好也叫你如归吧?我方才唤你这个名字,倪培卿都吃了一惊呢,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都叫你什么?”
碧眸瞥下,似是在问“他们”是谁。
“管他是谁呢,好比是……你的父兄?”
邵韵时直觉对方对这个问题很排斥,不过,到底手掌上还是被写上了一个名字。
“孑又。”轻轻念了一声,邵韵时便沉默下来。
光是读起来,都显得残破。
如此,她便没再问,只收了手掌:“好,我知道了。”
出府的时候,如归将他们一直送到了门口。
看着那小公主钻进了倪家的马车上,马车悠悠调头驶远才折身往内。
回桑小声道:“王子,这公主的意思,是想要派人来监视着咱们啊。”
“嗯。”
“王子知道,为何还要答应?王子忘了咱们来大桓的目的么?如果……”
“没有忘。”方才划过掌心的食指被他轻轻一捻,“从来没有忘。”
他看向老仆,面无表情:“回桑,难道你忘了吗?”
那双碧眸里盛着浓浓的深意,老仆顿住,片刻:“……是老奴错了,老奴不敢忘。”
马车里,邵韵时凑着外头喊:“末九,送我回承安府。”
“是!公主。”
她回头看向对面:“他今天倒是听我话了。”
没理会她的揶揄,倪培卿只道:“今日之后,公主又是甚嚣尘上。”
“不好吗?”邵韵时道,“你和北狄质子,如果父皇必须选一个给我赐婚,当然该是选你了。”
男人显而易见地被噎住了,半晌才道:“公主当真是为了驸马一事,才有今日这般?”
“自然。我可是大桓的小公主。我可以刁蛮任性,也可以与你有流言蜚语,但父皇不会允许当朝公主水性杨花这般的传言出现。哪怕只是捕风捉影,都不可以。”
“……”
没等到回应,邵韵时忍不住问:“怎么不说话了?”
“公主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呵~”
闻声,倪培卿看去。
瞧见一张笑得明媚的脸。
邵韵时:“我又不是为了你,你紧张什么?”
如此,直到跳下马车,二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春闱结束那日,众学子走出贡院,到处都挤着人,雁归楼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正逢邵韵时回宫,颇有点逆流而上的味道。
经过贡院门口的时候,马车被迫停了下来。
冬茗下车去看路,邵韵时无聊,开了窗帘往外探头。
不想,这一看,恰恰瞧见车外提着书箱的清瘦身影。
没有了南书房的憨爽,沈仲哲终于是与记忆中殉城的人全然映对。
多日不见,那双总也熠熠生辉的眸子稍显暗淡。
而后,在抬首的一瞬忽闪星光。
只是那星光也只是一瞬,重归寂寥。
隔着人群,沈仲哲拱手一礼。
邵韵时似是听着一声公主。
只是这一声霎时被喧嚣冲淡,她颔首回礼,搁下帘子。
窗棂罅隙里,她瞥见那人转身离开。
不远处,走出一道娉婷身影,有些眼熟,那女子迎上沈仲哲,接着与他并行而去。
哦,是他的未婚妻,姚氏。
“公主,前头路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