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兄又是何时与他关系这般好了?再者说,她便是要去,也自有人相陪。
“陛下赐府后,已经大设宴席,三殿下说,今日不过是友人小聚。”大约是看出她心思,少年又道,“所以,没有邀请其他殿下。”
邵韵时想反驳,心里却明白,三皇兄是顶顶随性的人,这么多年,他确实与其他皇兄不算要好,却多得是三教九流的朋友们。
她打小爱缠着三皇兄,不仅仅是因为血亲,便也是因着跟着他能见识不少闻所未闻的奇事。
这原本是她最喜欢三皇兄的一点,可是现在,只叫人五味杂陈。
他既已入朝,待人做事,总不可这般随意。
倪培卿原是以为她会拒绝,不想,眼前少女不过是昂起骄傲的脖颈,率先往宫门外走去。
“公主,倪公子一直在后边呢,”春茗道,“要不要……”
“不要。”
“奴婢还什么都没说。”
邵韵时觑她:“三皇兄定也是故意让他与我同行的,可你看你家主子这么多日,还觉得我喜欢他么?!”
“不不不,不喜欢不喜欢。”祖宗哎,你好歹是女孩子,能不能声音小点,春茗有苦难言,但是有一点是没错的,主子不仅不喜欢这个倪公子,甚至还特别讨厌。
表现为看一眼都烦的程度。
宫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邵韵时一眼就瞧见上边三皇兄的牌子,嘴角一牵,纵身跳上去。
马车很大,显然是为他们两个准备的,可三皇兄这么准备了,不代表她就能领情。
“春茗,上来。”她招手。
“可是倪公子……”
“管他做甚?!”
不由分说,邵韵时伸手将丫头拽上,后者哪里敢叫她动手,赶紧钻了进去。
邵韵时等着那人走近了,忽而一笑:“倪公子,我这个人小气,不喜欢与人同乘。”
倪培卿看着她的笑脸半刻,也笑:“好。”
邵韵时心下冷哼,这人装什么温润如玉,可惜了,随便换个人,就会信了。
可是倪培卿,绝不是个好脾气,任人差使的人。
“可本公主也不是什么坏人,喏,那边的马,你骑。”
倪培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牵马的小厮吓了一跳。
他是三殿下的贴身护卫,他牵的这马虽不是什么好马,却是认主的,怎敢冒然叫倪将军家的公子骑。
邵韵时却是直白盯着倪培卿。
人人皆知倪将军战功赫赫,曾单骑入营,直取敌将首级,却不知道,这倪家的公子,却是个惧马的。
那还是她无意中发现的秘密。
原本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不爱骑马,所以多是马车出行,便就是秋猎,众臣子皆是上马狩猎,他也不过是端坐她身侧。
他身份持重,也无人敢劝,反倒是她这个女帝看不下去了,亲自下了阶命他一起参加。
那时候他已经把持朝政,她却违背他的意思,破格提拔了左相,与他这个右相在朝中平起平坐,也开始着手从他手中夺权。
倪培卿根基深厚,南桓又是建于兖南,她自然不能完全撕破脸,所以,这次狩猎她邀请他一起,亦是为了表面的安抚。
知他射术精湛,她将箭亲自递于他,命他去射那奔跑中的鹿。
“若是右相射中鹿心,”她骑在马上看他,“朕便允了你昨日的奏呈。”
见他未动,她冷脸:“怎么?”
“还请陛下,言而有信。”男人冷道,罢了,他驾了一声,抬弓奔去。
箭鸣尖利,鹿应声倒下,她偏头:“去。”
狰首卫应喏往鹿鸣声处去。
嘚嘚马蹄声回,她调出笑容转身迎上。
倪培卿一手提弓,一手持缰绳,停在了她身侧。
“陛下,回吧。”
罢了,他调头往营帐去。
“结果还未出,怎么,右相不想看看……”她并驾过去,却是发现他苍白的唇角。
不过男人只是静静望来:“陛下的狰首卫自会带回答案,何必留下。”
回了营帐后,倪培卿便就下马径直过去坐下。
她丢弓过去,却见那执杯的手还微微带着颤意。
她又扭头看向已经被牵走的马匹,纳闷中,转而站到了男人面前。
“倪培卿,你受伤了?”
男人放下杯子,却是面色如常:“谢过陛下关心,射鹿罢了,微臣尚不至于。还请陛下记得承诺。”
也是那之后,她刻意又试探过几次,才终于确定,他是真的惧马。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高高在上的右相大人,连她这个女帝都忌惮的人,竟是根本不敢看马的眼睛。
可笑,太可笑了。
邵韵时就是恶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