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配的菜肴一般,一个是风味清雅的,一个是厚重浓郁的。
继迁刚要张口与曹光实说什么,可那孩子就把小手伸过去捂着他的嘴,咯咯直笑,旁人见状给他送来了马奶,他这才接过去双手抱着专心地喝起来。
“这就是你的部下?”
曹光实目光扫过众人,看着继迁。
继迁收敛笑意,“我再落魄,也不止这十几个部下!”
正说着那孩子又突然咳嗽起来,想必是喝得太急呛住了,继迁揉了揉他的小胸脯,又用手接住他吐出来的奶,把兜住的奶汁洒在地上,接着又用粗糙的大手帮他擦了擦嘴角,孩子把头扭到一边,像是嫌继迁的双手弄疼了他。
当那孩子扭过头来时见曹光实正看着他,他也不怕生,冲着曹光实做着鬼脸,那天真烂漫的笑容真不像一个从小就失去母亲的孩子,或者,他还不知道母亲是什么罢。
这时,只听继迁又道,“我帐下加上统领共一千四百八十四人,他们此刻在城外葭芦川扎寨,只等曹大人纳降后决定他们的去向。”
曹光实点点头,葭芦川他略有耳闻,距银州城不过十几里。想他们近一千五百人,纳降后也不可能全安排在银州城,到时候肯定是要分散到各州,所以还是让他们原地不动,他前往纳降后再行分配。
曹光实拉着侄儿曹克明到一旁,“克儿,我率百余轻骑随他先行前往葭芦川受降,你带步兵押送辎重在后。”
曹克明原本不放心,但转念一想,拓跋继迁一个人带着十几人就敢来银州城外,叔叔带百余精锐轻骑一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等继迁一路带曹光实到了葭芦川,只见那一带山川纵横、狼牙交错。过了山口是一片开阔的谷地,远远就见一群人早已候在那里,曹光实只认得张浦一人,其余定是继迁的部下统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不过曹光实可不是被吓大的,他完全没有被他们的外貌所惊,打马上前略微数了一下,不到一百人,于是问道,“你说的部下就是这些人么!”
“那是不止!”
“哦,那他们人呢?”
继迁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只见他把马鞭往空中一扬,噼噼啪啪的声响在山谷中回荡开来,惊得林中的飞鸟振翅开拔,腾空而出。
曹光实莫名地心下一寒,顿感不妙,霎时间,四周川谷中突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他们□□的马儿惊觉,烦躁地在原地打转。
恍然间,曹光实见继迁露出一种桀骜不驯的眼神,就和他当初逃出银州城时那样。他这才意识到中计了,原来他早就派人在葭芦川暗设伏兵,然后一路诱他入瓮。
可幡然醒悟为时已晚。
伏兵像跳蚤和蟋蟀一样从山石后、林深处窜出,由三面蜂拥而至。
他们才百余骑,曹克明的大部队离这边还有十来里,而且押着辎重,肯定来不及,敌方此刻又占据了高地,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才是出路。
曹光实须发倒竖,一声怒吼,打马冲在前面挥戈抵挡,让人从后面冲出重围去请救兵,可继迁早就想到了这一幕,派人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千人围着百人,这场敌我悬殊的战斗注定是少数者的悲哀。
这时,一强弩射来,正中马眼,马儿吃痛岿然跌倒,曹光实被掀下马,众人趁机举刀砍过来,曹光实举枪一挑,众人的刀哐当被挑落地。
哪知,他还未起身,又一群人围攻了过来,曹光实躲闪已来之不及,不多时,已身重数刀。一息尚存的他见继迁提着刀往他走来,悔恨中带着迷惑,“拓跋继迁,你、你为何……”
“为了五州城!”
曹光实满脸怒气,可已没了力气抵抗,杵着戈勉强站立着,嘴角的血带着呲笑,显得更加讽刺,“五州城原本就是中原的,不过就给你们党项人住了一百多年,怎么就成你们的了?”
继迁一悸,反唇相讥,“那中原原本也是大唐的,你们大宋不是照称自己的土地吗?”
占有欲好像是一切生灵的天性,人们喜欢占有财富,占有权势,占有土地,就连老虎都要占山为王。
可说到底,土地是谁的?谁又说得清?
宋之前是唐的,可唐之前又是谁的,隋的,隋之前呢?一直追溯上去,到了炎黄时也理不清。总是你来了又走了,他来了又走了,可土地长留。如果非要说是谁的,那也应该是造物主的。
曹光实苦笑,忽然一阵剧痛袭来,胸闷难耐,不禁剧烈咳嗽,噗通瘫倒在地,死前吐出了几字,“山无长主,水自长流!”
曹光实就这样稀里糊涂毫无准备地死于非命,英雄的一生未必有一个英雄的结局。
山无长主,水自长流!继迁心里默念着,渐渐静默了。
有人说,死亡是轻盈的,因为即将褪去人身这重重的束缚,而死亡的痛苦则来自于对人世的不舍与依恋。
“拓跋族长,我们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