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相识,指打了一辈子。
同生共死,指他捅她一剑,她自爆元神也要带他一起走。
小狗似乎听懂了,耳朵萎靡耷拉下来。
阿洮端详着他的面容,冷然道:“吃他,得分我一半。”
“金丹留给我。”阿洮嘱咐小狗。
小狗眼里的光又忽然一下子亮起来,急不可耐凑到离珩身边去。
好饿好饿,他的气味很纯净,一定很好吃。
小狗正要张嘴一口咬下去,忽然觉得一阵浑身发凉。仿佛有寒冰顺着尾巴尖一路凝结过脊椎,冻到头顶。
它梗着脖子看向这寒意来处,小小的身子吓得一动不敢动。
一双淡漠寒凉似冰河的眸子,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它。它在这辰山生活许多年,见过不少凶恶妖兽,狡诈人类,却从未见过这样一双古井无波般平静却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
小黄狗下意识躲到阿洮身后去。
阿洮也被这忽然的变故惊到,一边在心中暗骂小狗胆小无用,一边警惕地后退,狠狠叹自己真是倒霉到顶。
想不到她纵横修仙界,臭名昭著为所欲为一辈子,却要接连在离珩这里翻船两次。
眼看着这尊杀神在自己眼前苏醒,她很想拔腿就跑,脚步却仿佛黏住一般不能动弹。
离珩修为似乎还在,强大的灵压让阿洮只能立在原地。
离珩一动不动盯着阿洮,慢慢支着身体坐起来,水珠从他修长的眼睫滑下,在高挺笔直的鼻梁上留下一道水迹,仙人之姿令人移不开眼。
剑修都是冷硬心肠,离珩尤甚。
泰山崩于顶而不形于色,形容离珩就非常合适。哪怕是这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诡异气氛,他的目光仍一如既往般冷寂、茫然。
等等,茫然?
阿洮没来得及细细琢磨这一丝茫然从何而来,便听到离珩低沉悠扬的嗓音响起:“你是谁?”
你、是、谁?
阿洮瞳孔紧缩,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住。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自己的元神没那么废。好歹自爆一场,虽然没能杀了离珩,却给他整失忆了。
离珩淡淡看着阿洮,见她脸上风云变幻五彩纷呈却迟迟不答,眸中杀意渐起。
阿洮好歹是天生恶魂,对恶意杀气极为敏感,几乎在这瞬间察觉离珩毫不掩饰的杀意。
沉默,沉默是今晚被离珩创碎的小竹桥。
阿洮清晰地看见离珩微微蹙眉,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风云变幻,复杂莫测。
然后双眼一闭,沉沉坠进溪水中。
离珩伤势似乎不轻,只勉力支撑到睁眼问了一句“你是谁”便又晕了过去。
阿洮抱着狗在原地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低头问小狗道:“他又晕了,还敢吃他么?”
小黄狗一脸惊恐缩在阿洮怀里不敢出去。
阿洮骂了声“真是条胆小狗。”
当初敢对自己龇牙露爪的,却只是被离珩看了一眼便吓破了胆子。连小狗都知道欺软怕硬。
阿洮很是苦恼。不知该拿离珩怎么办。
若是阿洮修为还在,定然是毫不犹豫先下手为强,永绝后患的。但是修仙之人都有护体灵气,就算没有主动使用,护体灵气也会自然而然保护自己。就像灵气所织穿在身上的一层甲胄。
以阿洮如今这手无缚狗之力的修为,要想破离珩的护体灵气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若是将离珩扔在这不管不问呢?
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好选择。以离珩深不可测之修为和目前的伤势看来,虽然他一时半会醒不了,但也定然是死不了的。
离珩所在瀚海宗有一间阁楼,其中摆放了上千盏魂灯,每一盏魂灯都代表了瀚海宗内的一名修士。人生则灯燃,人亡则灯灭。神奇得很。离珩在这灯阁之中,亦有一盏灯座上篆刻“离珩”二字的魂灯。
离珩不死,魂灯不灭。瀚海宗的人一定会派人来此处寻找离珩下落。
若是任他在这不管,他不多时便会被瀚海宗的人所寻到。
待他养好伤势,恢复记忆,便会想起在竹桥下见过死而复生的阿洮。一旦仙门百家得知阿洮没死,又是一场无休无止的追杀。
倒也不是怕,就是觉得烦。
那些正道都说,阿洮是天生恶魂,能惑乱人心,让人沉溺于欲望。而修道者最重要的便是修心,须得清心寡欲,因而像阿洮这种让人溺于欲望的恶魂,人人得而诛之。
阿洮刚开始倒还想洗清这罪名,当个正经的“良家女”。后来越想越忿忿,缘何合欢宗修士就不必被人人喊打,阿洮就得以死谢罪呢?
何况阿洮至今为止也没真的让什么人堕于情|欲,一朝散尽道行过。
阿洮思来想去,忽然有个绝妙的主意。
世上最不染纤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