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阿玿趴在窗边,脑袋枕着左手,右手随意耷拉着,不敢随意使劲。
凉风吹着她背上的伤,每一阵微风就像一剂补药,让她能少些疼痛。
“阿玿。”
阿玿听见远处有声响,微微抬起了头确认是不是有人在叫她,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照着,别的光亮都已熄了,她只能感觉到树下有个人影,可是这个影子很熟悉,这一幕场景也很熟悉,是宋添锦。
“阿玿!”
宋添锦靠近窗子站在阿玿面前,阿玿仰头看着他,他怎么大半夜出宫,跑这里来了!
“果真如你所说,茯苓小筑的主屋与你在尚书府的主屋陈设一模一样。”宋添锦对着屋内打量了一番,九年前他来的那一次因匆忙并未瞧仔细。
阿玿不想动,可是还是费劲地缓缓起身,左手撑在窗台上替腰背分担些重量:“这么晚了,你怎么出宫了?”阿玿猜想也许是孙太医告诉了他她背上有伤的事情。
“你背上到底怎么了?”宋添锦神色忧虑。
阿玿不知道怎么同他说清楚,只是随意道:“不碍事,用些药很快就好了。”
“今天孙太医给你带的药是治筋骨之伤的,你先告诉我你的背伤需要什么药,明日我再给你送来。”宋添锦虽柔声说着,却板着脸,不容阿玿拒绝。
阿玿轻笑,思索了一番,漫不经心道:“鞭伤。今日起得早,忽然想自学鞭法,正巧看见库房里收了有一个鞭子,怎知自己愚钝,加上忘了右手有伤,以为不会有大事,结果笨手笨脚的,挥到自己好多下,还留下了伤。可是我发现了,舞鞭是当真有乐趣,待我养好了伤,定要好好学鞭,还能痴心妄想一番上阵杀敌,一鞭挥过去让对面倒下一排,从此我也就是个英姿飒爽的女侠了。”
阿玿说着说着便席地而坐,嘴角上扬。宋添锦听着听着也渐渐放松下来,慵懒地靠在窗前:“你也不小心一些,手上还有伤呢,也不急于这一时。若是想学鞭法我教你就是了,有我在你绝对伤不到自己。”说到这,宋添锦又想起了昨日阿玿因为跟着他去了剑肆而受的伤,心里又开始责怪自己,说那话时一下没了底气。因着一直心怀愧疚,甚至连阿玿扯的谎都没看破。
阿玿听出了他渐渐低沉的语气,连忙道:“所以都怪你呀,都是你舞鞭时太英姿飒爽,引得我也手痒痒的,这不是一时兴起嘛。”宋添锦知道阿玿在宽慰自己,也决心不让阿玿再为自己受委屈,下一刻便收敛了心情。
两人就靠着一堵墙聊了起来。
“你早些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给你送药。”
“堂堂太子殿下夜闯女子闺房,明日我就找人在这儿堵你,然后报官。”阿玿捂着嘴笑道。
“那阿玿姑娘可否念在在下一心赤诚送药,绕过在下这一回呢?”宋添锦仰着头看天上的月亮,露出洁白的两排牙。
阿玿犹豫了一会儿,装作是好好考虑了一番才慎重地点点头,道:“姑且饶你这一回,若是你明日能给本姑娘带些翊坤宫的糕点来,本姑娘就考虑饶过你。”想到要喝那么多药,阿玿感觉自己现在咽下的便已是苦水,若是能有些糕点清口,那便好受多了。
“若是姑娘能好好养伤,听从太医的话这些天吃清淡些,我就请姑娘吃好多好多糕点,不止糕点,还有烧鸡,还有……总之姑娘想吃什么都可以。”
“遵命,太子殿下。”阿玿右手不慎又撞到了墙,眯起眼睛强忍住疼痛,热泪险些夺眶而出,积在眼角细细在阿玿双颊划上了两条细痕。
翌日,宋添锦依着约定又来了。带了一堆药,当着阿玿的面翻着介绍者:内用的、外敷的,治筋骨、擦伤,化瘀血止疼痛……阿玿怀疑他简直想把整个太医署搬到尚书府来了。
除此以外,他果然带了一盒糕点。
“姑娘今日可好多了?”宋添锦仿佛一个毛头小贼,背着个不知从哪偷来的大包袱,看到年轻貌美的女子便站在那姑娘门前摇身一变,从江洋大盗成了采花大盗。
“姑娘今日好得很。”阿玿拿着绣了一半的小扇遮住了半张脸。
两人只不过隔着一扇门,像在对暗语似的。
宋添锦绕到窗前,阿玿也默契地走到窗前去。今日阿玿知道他要来,特意未换上寝衣,坐在床边一边绣女红一边等他,右手不便,只有左手能绣,全当打发时间了。
阿玿开了窗,宋添锦便双手捧着药包递过去,阿玿正伸手准备接下,宋添锦却一下顿住,拿着药的双手停在他俩之间。
“姑娘可愿做太子妃?”宋添锦喉结微动,心里特别没底,手上冒出了细汗,但眼神炽热,仿佛想将阿玿的反应记下来刻在心上。
如宋添锦担心的一样,阿玿沉默了,低头不语。
宋添锦干等着,不敢说话,只是时不时瞥两眼她的脸色。
但这件事其实在宋添锦出征前一个夜里阿玿便应该回应的。
沉默了良久,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