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茗,她穿得破破烂烂的,罩在一件极不合身的宽大黑袍子里,就像被只桶套住。没等诺里开口,白茗抢先说:“诺里是我,薇薇安。”
“啊?”这个转折实在诡异,诺里一时完全懵了。
“我现在人在北方冰川哨所,这里只有一个简易信号塔能拨打帝都视讯,而且很不稳定,我得有话快说了。”
诺里莫名其妙地点点头,“你想要什么?”
“旁边的这位士兵是驻扎北地的先遣兵团团长风川狭,我们现在被一种变异生物围困,哨所也被摧毁,需要马上为反击做准备。”
诺里看着从画外一侧走进来的人,他的模样一看就和帝都居民不一样,脸色格外青白,甚至能看到皮下淡蓝色的血管,头发是一种诡异的冷黑色,光照下泛着深蓝的光泽。
“你、你被一种变异生物围困?”诺里神情诡异,“什么生物?变异机甲吗?”
白茗干咳了一声,“是当地的沙虫。”她把右手提高,手里抓着一只肉色长条物,“看见了吗?就是这种生物,一条还好,但是它们数量极多,力量也很强,能扭断人的关节。我们发现了一种岩盐结晶能对付它们,但是经过试验和沙虫接触后,结晶粉末起效很慢,要等大约几分钟,才能看到脱水反应。你是一个机械师,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诺里还在努力消化她提供的信息,“给我看看,你说的那种盐岩块。”
风川狭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粗糙的白色结晶,像冰和矿物的结合,边角也不锋利,“就是这个,不过我们会磨碎成粉末使用。”
诺里把脑袋凑近屏幕,仔细观看,“你们是怎么磨碎的?”
“就这样。”风川狭用一块麻布包裹住岩块,抓起一把大扳手,挥舞着右手哐啷哐啷地敲打一气。诺里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仰。白茗摊摊手,用表情在说:你懂了吧。
“我们需要一点技术性,提高效率。”
诺里点点头,“我知道了,给我一点时间。”她迟疑了一下,问,“你看了这几天的新闻吗?”
“什么新闻。”白茗没有关注帝都发生的事。
诺里瞄了一眼风川狭的方向,吞吞吐吐地说:“你、你妹,要嫁人了。”
白茗一愣,转过脸望着风川狭,他见她们似乎要开始聊家事了,只得自己出了门,将地堡留给她一个人。
“白萌?”
诺里点头,“你们家主要用她和金眼瑞亚族联姻,现在白萌每天哭天抹泪,玖鸠看着她以免她想不开。”
白茗轻叹一声,“我没有办法,即使我现在人在帝都,我也解决不了这件事。白蒐一句话,我就要隐姓埋名来冰原上喝风舔雪。他想要的从来都能得到,我也只是他的财产而已。”
诺里皱起眉,“你有没有起过反抗的念头?”
“我除了吃喝拉撒,剩下全是反抗的念头。”她呵呵地笑了笑,表情却极冷,“而且我想白蒐他也知道,他一定很明白,没了家主和总司令的名头,我会马上把他的脑袋拧下来,所以才拼命地抓紧权利,他死也要死在那张王座上的。”
“如果……如果我有反抗的办法,但是翻车了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你觉得我应该去做吗?”
白茗用护目镜后面的白色眼珠子看着屏幕那边的人,这个问题她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这是个历史难题,充斥着她的整个成长经历。“我懂,你为什么找我来说。就好像我原本也应该找A组成员商量这件事的。但是我不想斐尔卓和金莱知道,因为他们背后都牵扯到别的势力。斐尔卓本身就是白蒐的特务小组的一员,就算他不是情愿的,我也不能冒险。金莱是金氏的人,还是核心成员,他总是将金氏的利益置顶。”
“我没有人能问这种问题,要是斐尔卓听到,我就完了,可能接下来要面对着他的紧迫盯人,还要跟他做几百遍保证,保证我绝对不会去做。”
白茗倚靠着泥灰色墙壁,仰着头,流露出一点疲倦,“他和白蒐走得太近,他太了解白蒐了,所以才格外小心谨慎。他太明白白蒐的可怕之处了,但是他不太愿意告诉你。”
诺里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我会去做的,白茗,如果因为忌惮付出代价,就一直龟缩着什么也不做,那帝都的生活一定很难受,难受的时间还没有尽头。就算我太蠢好了,我不知道白蒐多可怕,但我还可以趁着天真的时候为所欲为。”
视讯已挂断,双方都陷入了自我审视的深沉思考里。诺里一出浴室,就看见白萌已经睡着了,那杯喝了一半的水杯还被玖鸠拿在手里,她也吁了口气,赶紧把罪证倒掉。忽然想到了什么,问:“斐尔卓呢?”
诺里下意识看了眼白萌,“他去保护瑞亚族的外交团了,橘吉上交申请,说她一个人顶不住了。”
玖鸠打了个轻颤,“连橘吉都顶不住了,那群瑞亚人有多可怕?”她也忍不住望了一眼躺尸的白萌,“小可怜,我觉得她要完了。”
斐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