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京城里的花开,又见青山绿水垂。
百姓又恢复了往常的商业往来,笑语声不断。有些茶楼里为了招引客人的到来,还纷纷设置了一个新帝投票箱。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齐怀渊的耳中。
他本就因为西北玄都人的败笔激怒,如今又告诉他百姓民心向往的是太子殿下齐昀。这让他如何能平复心情。
他是执棋人亦是落棋者,这盘棋局就输在了战役上面。
没用的废物!没用的西北玄都人!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其不备。
齐怀渊起身,拿过剑柄,语气不善:“祝席,你给我召集一千人马,随我杀进皇宫!”
祝席领命颔首。
此时此刻,齐昀正在宫内祭拜父皇与娘亲,还未等他上完三柱香,侍卫便匆匆来报。
“太子殿下!大事不妙!贤王正领一队人马一路杀至宫外,路上的百姓多数都殃及了,贤王看谁不顺眼便一刀过去。”
齐昀握紧拳头,迅速起身。
该来的总会来。
“传我号令,全军戒备!”
齐昀今日穿着一身白袍,墨发只用一支白玉簪子简单束起。他走出宫内,便遥遥见到齐怀渊玄色衣袍,眼都不眨的杀了一个侍女。
他的嘴脸如邪鬼般恐怖如麻。
齐怀渊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侧头抬眼,顺着三百层阶梯往上一看,齐昀正孤身站在那,等待着他的到来。
齐怀渊弯唇一笑,优雅的抬脚走上阶梯,嘴里还笑道:“太子殿下,许久未见可还安好?”
虽说这是带着笑意的语气,可齐昀分明听出了一丝嘲讽。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齐怀渊,并不答话。
齐怀渊却叹了口气:“太子殿下如今是连我这个小小的贤王也看不起了吗?”
寒光一闪,齐怀渊眼尖,看到了他手侧握紧的破晓剑。嗯,是他送的。
齐怀渊自顾自的掌嘴低笑:“瞧我这嘴,怎么说错了。”他顿了顿,扬起眉毛道,“太子殿下还是很在意我的,不然怎会随身携带我送于你的破晓剑。”
天空一声黄莺鸣叫,齐怀渊先是一愣,随后示意祝席递给他一壶酒。
“念当载酒醉花下,破晓啼莺先换人。你可知我为何给你取‘破晓’这剑名?”
日光洒在一黑一白的衣服,两人都各怀心思。齐怀渊将酒放在第两百层阶梯上,缓缓道:“六岁那年,我与你在花丛中嬉闹,我偷来一壶清酒与你一同品尝,却不料喝太多醉倒在花丛中。清晨,第一声黄莺鸣叫将我唤醒,而你还在沉睡。”
“我醒了,齐昀,你一直停留在过去。”
“那年我便清楚,我与你背道而驰,现在又殊途同归。”
“破晓,天早就亮了,齐昀你还是这么心软,你应该在我六岁那年把我杀了。”
齐昀怔愣了好久,他隐隐约约还记得有这回事。
原来,他们的情谊早就在六岁那年悄无声息的破灭了。
“六岁过后我失明了。”齐怀渊继续道,“我有一次不小心掉入宫中的深井,你听到我的呼救立马跑过来拉我上去。若没有你来救我,我怕是早就淹死在里面。齐昀,这么久以来一直欠你一句谢谢。”
可是这并不能相提并论。
“还记得那一盒如意糕吗?好吃吗,是苦的,里面有我的泪。”
齐昀盯着他微微颤抖的双手,握剑的力度松了一松。
“从我失明开始,宫里的人将我这个皇子与下人混为一体,他们大可以在我面前肆意的说我坏话,也可以从背后拿石子扔我,因为我看不见,我看不见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容,我根本没有办法去找他们麻烦。”
“顽固的下人会在我的白粥里倒入辣椒粉,我一喝就呛得直流眼泪。我在后花园中散步时,总会有人出来制止我将我推回那黑沉沉的小屋中,隔上个两三天也喝不着一口茶水。齐昀,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羡慕多嫉妒你是太子吗?”
齐昀那会不在宫中,而是随了谢侯爷和谢清晏去各方微服巡访,所以压根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对不起。”齐昀的声音不轻不重,足矣传到齐怀渊的耳朵里。
“对不起?”齐怀渊爆发出一声狂笑,“齐昀,你同我道什么歉,你应该像他们那般嘲笑我才对。”
“我忍辱负重了这么久,换来了你一句迟来的道歉?”齐怀渊提剑砍向那一壶清酒,一声瓦片破碎的声音,里面的酒水涌出,但却是血水,带着一股腥气。
齐怀渊走上前一步:“齐昀,喜欢吗,你拥护的百姓正被我一个一个杀呢,这壶血酒,我刚刚酿好,新鲜着,你不来尝一下吗?”
微风轻拂,日光洒落,齐昀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而是到处充满凉意,让人瑟瑟发抖。
齐昀的语气里带着怒意:“齐怀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