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如意抬头看去,只见人群中一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清秀俏丽的脸做着古灵精怪的表情,不是周挽之还能是谁?
那张嘴此时此刻也反复做着口型:“关门!”
潘如意来不及反应,立刻听了周挽之的话,呯地一声将大门关上,飞快地下了门闩,而前来讨要说法的葛家村汉子们左看右看,哪里有官府来人的影子。
他们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快,我记得是人群中一个妮子说官差来了,抓住她!”
然而此时此刻现场人挤着人,哪里还能找得到周挽之的影子。葛家村的男人不愧是当地一大毒瘤势力,在乡间田野横行霸道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周挽之跑得飞快,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但是总有跑得慢的镇民,他们随手扯过一个便是一顿暴打,一边打一边骂道:“这些个婆娘没一个省油的灯,你们这群人也不是什么好鸟,拦着爷爷抓人,活该挨打!”
年长的葛大跟在打人的小辈后面唱红脸:“要怪你们就怪这染坊的小姑娘,你说说,把凶手交出来就解决问题的事情,非要我们兄弟几个吃闭门羹,这多不划算对吧。”
与此同时,周挽之已经顺着巷子七拐八弯,接到了一只信鸽,信鸽腿上绑着的信是潘如意给她的,“东侧小门入内,勿惊动他人。”
周挽之拿着纸条,果真寻到了东侧小门,这小门大概是潘如意主张改的,竟然比大门还厚实些,周挽之来到门前,敲门声三长一短敲了三组,终于听见远方传来脚步声。门扉吱呀一声轻响,敞开一条缝来。
半张脸小心翼翼地探出来,正是潘如意的脸。
周挽之连忙闪身进入,潘如意迎她进来,立刻下了插销。
潘如意这些天憔悴了不少,周挽之手边也没带什么东西,只能给她塞些银子:“脸色怎么这么差,钱先拿去买点补品。”
哪知潘如意根本没有接下这些钱,而是扑通一声对着周挽之跪了下来。
周挽之一惊,连忙要搀扶她,不过心里也猜测,染坊死人怕是确有其事了。
她将潘如意拽起,牵着她来到院中亭子坐下,水都来不及喝,只能先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与我说说。”
潘如意再抬头时,眼中已然含泪,她低头用袖口轻轻擦拭,如实相告道:“掌柜说染坊应多招女子,我按着掌柜的意思做的,只招了两个男子,用来做力气活,其中一个便是葛十四。”
“这葛十四一开始留他确实是因为为人老实又肯干活,但是没想到,他对坊中姑娘频频出言不逊,其中有个姑娘叫阿英,是我从市集上买下来的,她爹好赌,我原想救她出苦海,便销了她卖身契,让她做工养活自己。”
“偏偏葛十四看上的就是阿英,阿英干活勤快,来了这些日子也赚了不少银钱,葛十四追求不成威胁阿英,若不就范,就将阿英在此赚钱的事告诉她爹。”
“阿英听到这就给逼急了,上去就跟葛十四打起来,那地方好巧在染池边上,葛十四一打滑便跌进去,跌进去前磕着脑袋昏了,浅浅的染池就这么给溺死的。”
周挽之听完事情原委,也着实觉得这个葛十四活该,不过她还是要问清楚:“阿英呢,这葛十四跌下去的第一瞬间为什么没有救他?”
潘如意给出的答案也是情理之中:“我问过了,阿英说她当时太害怕了,谁也没想到葛十四会刚好磕晕过去,她跑回了房才想起来叫人,等葛十四被捞起来的时候人已经溺死了。”
周挽之只是个绣花的,说到底她也不会断案,只能对潘如意道:“你先把阿英叫来。”
潘如意点点头,转身便去了。
少顷,潘如意带着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瘦小姑娘来到周挽之面前,女孩确实生得漂亮,因为营养不良蜡黄的小脸都掩盖不住精致的容貌。
周挽之不敢想,如果潘如意当初没买下她,那么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大概是潘如意来之前已经交代过周挽之是东家,阿英看到周挽之的一瞬间,瘦弱的身躯便抖如筛糠,她刚刚要跪,就被周挽之上前抱起来。
她柔声道:“你别紧张,我不是来把你交出去的,你且与我说说,那日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阿英的颤抖和抽噎在被周挽之抱入怀中的那一刻忽然止住了,她将那天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周挽之,周挽之耐心地听着 ,细节处和潘如意所说也大差不差。
按照现代律法,阿英完全可以无罪释放,但是这里是大齐,周挽之心里也没底,更何况葛家村这个宗族势力庞大,说不定官府里还真有他们家的人。
周挽之安抚他们道:“这件事情交给我办,官府秉公执法,想来不会太过为难,至于宗族势力那边,我想想办法。”
说完周挽之又看向潘如意:“这段时日染坊的大型工作一律暂停,嘱咐姑娘们不要外出,以免被葛家村的人找上寻仇。”
潘如意点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