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开时,哑寡妇走在最后,她将自己煮的醒酒汤放下,还是不放心,比划让周挽之晚些喂云檀喝下,周挽之点头应是。
“哑姐姐放心,你先休息吧,明早起来还得开店呢,别累坏了。”
哑寡妇的手语周挽之如今能看懂一些,她是过来人,知道醉鬼有多难照顾,比划的意思大概是她住得不远,睡眠也浅,周挽之如果夜里有什么干不了的,随时可以叫她。
周挽之心中一阵暖意:“知道了哑姐姐,我们会注意的,有什么事一定唤你,你别担心我们,早些回去吧,照顾清颜吧,我们夫妻俩可以的。”
终于屋里只剩下周挽之和云檀了,两人甚少睡在同一屋同一张床。周挽之有些不习惯,她确信宁泽的呼吸慢慢平稳后,放轻了手脚去隔壁休息。
周挽之没成想,自己刚刚下床,就被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道扯了回去。
再看宁泽,他哪还有半点醉意。
周挽之一看哪还有不知道的,如今给宁泽换下身上的衣裳,就连酒味都淡了很多。
她不免疑惑道:“你装醉?”
云檀道:“原想装醉骗你陪我一夜,最终还是想,不能骗你。”
他眼中似有星辰,云檀本就好看,月光下影影憧憧地,五官也蒙了层柔光,但是他的眼睛极亮,亮到周挽之忍不住躲闪。
周挽之错开眼神:“那你现在应该是骗不到了,你先睡吧,明日还要去陈家呢。”
原本宁泽还醉着也就罢了,既然是醒了,周挽之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为什么非得是陈家,我也没让你帮多少工,为什么非得去陈家?!”
云檀垂眸缄默,他能说什么呢,陈家背后靠的是陈充这个大太监,而陈充是太子心腹,当初害死养父,有这个人一半的功劳。
狸猫换太子这种事,皇家的人哪里可能对当了这么多年太子的狸猫没有半点感情,他就算以真太子的身份回去也只能是个边缘人。
但是这并不是云檀想要的,他部署谋划良久,就是为了让假太子连同党羽连根拔起彻底倒台,到时假太子人心尽失。养父沉冤得雪,太子之位空悬,无人胜任的时候认祖归宗,那才事半功倍。
只是他不能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周挽之,现在还不是时候。
云檀滞涩地解释道:“背靠大家族总是不一样的,周挽之,保险起见,过段时间我们就和离吧。”
周挽之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回想起陈家,回想起那个家丁的嘴脸:“你也想给那什么陈小姐做面首吗,陈家怎么排挤我们你忘了吗?”
云檀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现在不能说太多,能告诉你的就是我接下来做的事情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连累到你。”
周挽之叹了口气,心中那点不忿不上不下地,堵得她难受:“既然你有你的苦衷,那我们俩就各自安好吧,就像当初说过的一样。”
这已经是她能说出口的,最轻的话了,周挽之本身并不算脾气很好的人,宁泽让她置身事外的态度,非但没有让她有被保护的心安理得,甚至还生出了不被信任的难过。
她将宁泽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推了下来,道:“我今夜去你那边睡。”
周挽之推了几次,只察觉云檀的手攥得越来越紧,“你干什么,你放开!”
云檀喉结上下滚动:“周挽之,我们的分开只是暂时的。”
周挽之哼笑一声:“是吗,和离是你提的,当断不断也是你说的,都是你的想法,你可曾问过我?”
“放手吧,我们明日就和离。”
周挽之拂开他的手,紧接着被云檀再次抓住,一股大力将她拽回他身边,周挽之跌回了床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让你坦诚你做不到,让你信任我你做不到,现在说和离就和离,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
周挽之觉得自己真的很掉价,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应该冷静一些,应该决绝一些,但是她做不,她的鼻子很酸,泪腺胡乱发作。
云檀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她脸颊上的眼泪:“周挽之,我喜欢你。”
周挽之垂眸躲过他的眼睛,宁泽长得好,那眼睛看谁都深情,稍有不慎就要陷进去动摇,就要答应。
但是周挽之不想答应,至少现在不想,不坦诚的关系终究不对等,周挽之第三次拂开宁泽的手:“我担不起你的这份喜欢,我们各自安好,走好自己的前路,剩下的,就这样吧。”
她这次的动作分外决绝,云檀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他知道怎么挽留周挽之,但是他没办法说出口。
或许这样也好,周挽之和他没有关系,那么接下来的事就能与她毫无瓜葛,她依旧可以好好开自己的绣坊,踏踏实实地赚自己的钱。
只是这当中没有他云檀的身影了而已。
他能与周挽之有这几个月的相遇已经很幸运了。
周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