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话她却没有说出口。
酒不醉人人自醉。
没过多久,忘忧便一口一口渐渐模糊了眼前视线。
没想到这酒后劲不小,只觉得浑身燥热。
晚风拂面,顿觉舒适无比。
“淮卿……”她靠在树干上无意识地呢喃,身旁的阎小狼眸色一暗,定定望着铺满花瓣的幽深小径,眼神飘忽却不敢看她。
良久,他才轻轻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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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忘忧忽然做了一个梦。
要知道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做梦了。
她梦到自己哭了,还梦到下雪了。
漫天的飞雪啊,洋洋洒洒的,一个人影,模糊的人影,在雪地中背离她渐行渐远。
他走过的地方,皆留下片片刺眼的红。
忘忧追在他身后哭喊。
这一身的必死之伤,她留不住。
次日清晨,忘忧在星华殿醒来。
“卿主,夫人和陛下在湖心亭等候您多时了。”一列宫人垂首立在床边,“奴婢们伺候您梳洗罢。”
忘忧坐起身,怎么也想不起昨晚的那个梦了,也想不起后来阎小狼又说了些什么。
一边拍着脑袋走到湖心亭时。
雪素,千鹤烬以及穆北灵三人似乎早已到了,正坐在桌边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忘忧深呼吸,吐出一口绵长的酒气,走上前。
千鹤烬迎了上来,忘忧本分地微微一福,“给姑姑请安。”
雪素也站了起来,嘴角上扬,“月儿来了啊,快坐。”
“姑姑,您快让她试试微之,很快就能知道她是真是假了!”穆北灵手里还捏着一颗剥了一半的坚果,得意洋洋地看着低头沉默的忘忧。
听她此言,忘忧只觉得手脚冰凉:
——微之?是什么东西,还能试出真假千鹤月?
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千鹤烬朗声道,“少司命曾在三个月前断言,阿月会在三个月后梨花开满皇宫时回来,现在阿月一回来,整个皇宫的梨花都开了,尤其星华殿的,”说着搂着忘忧将她拉近自己,“母亲,微之是师父留下的上古神器,千年来无人能奏响,即便最后她能奏响,可在阿月心里难道不会是一道坎,我们——她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却不信任她,让她情何以堪?”
他的声音珠圆玉润,掷地有声,令人无法反驳。
忘忧看向他,这世界上,他是第一个这么不顾一切无条件相信自己的人。
他通身的气派和自信,才撑得起这帝王之气。
“烬哥哥此言差矣,若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留下她,万一以后成了亲……您也不想枕边睡一个假的千鹤月吧!”
听闻“枕边”二字,忘忧微微红了脸。
穆北灵说着走上前,抱着雪素的胳膊摇,“姑姑,原本灵儿也是很开心月姐姐回来,可昨晚她竟因为烬哥哥也要娶我的事儿,将我推入琼池,那夜守卫都能作证,”说着她竟眼眶一红,“灵儿虽然没见过月姐姐,可自小听烬哥哥提起月姐姐,觉得她是一个很善良很可爱的女孩子,怎会像这个女人这般恶毒。”
此言落,半晌寂静无声。
忘忧抬眸向雪素望去,而她也正巧看着自己,身旁的千鹤烬正欲开口,被她抢了先。
“姑姑……”忘忧自知骑虎难下,又跪了下来,只能做最后一搏,“阿月愿意一试。”
听她这么说,雪素显然松了一口气。
“我说,不用试。母亲,这是我与阿月的事,更何况,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北灵了?”身旁人却将她搂得更紧,俯身对她亲昵道,“阿月是九天翱翔的凤,不必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有我在,你这一生,都不需要跪任何人。
走,我们去看梨花。”
说着便拉忘忧离开了湖心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