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州重园,寄春小筑。
重园内本是没有寄春小筑的,襄珂自己用灵力变了一个。
自东溟回来,襄珂就把鲛人养在院落池中,她担心鲛人水土不服,还特意遣人运送了东溟的海水、鱼虾还有海草。
这些花销足够襄珂再开三家店铺了。
她一袭红裙,伏在池边的叠石上,伸手拍了拍鲛人沉睡的脸,喃喃自语道:“是谁把你绑在货船上的呢?难道是极乐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要不是你知道些什么,我才不养着你呢!”
不曾想这一拍,竟把沉睡多日的鲛人拍醒了。
“夜晏齐是谁?”
冷不防的一句话,吓了襄珂一跳,她猛地向后一撤道:“你……”
“夜晏齐是谁?”鲛人还是这句话,不过这次多了一句,“你说他比我还要好看?”
襄珂愣住了。她第一次见到鲛人时,确实顺带着夸了一下夜晏齐的容貌,想不到这就被他听进去了。
“他当然比你好看了!”
鲛人问道:“那你喜欢他?”
襄珂道:“我才不喜欢他呢!你别胡说!得了这么大的园子,他也不说给我盖一间房,还得我自己变,你说他心里哪有我?况且人家已经成亲了,我只是他的部下,替他办事而已。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觅琮。”鲛人回答。
“觅琮?”襄珂回想起货单上的名字,“原来你就是卖给我鲛纱的鲛人老板?”
觅琮道:“是我。”
襄珂道:“那……我的水沉烟都被划坏了,你是不是能帮我想想办法?”
襄珂泛着水光的杏眼冲着觅琮眨了几眨,他不忍拒绝,于是钻入水中,拔起几根从东溟运来的水草,他十指施法,绚丽的灵力犹如他鱼尾的磷光,他将水草化作纤丝,灵力交织间,一匹“水沉烟”凌空出世。
襄珂跳起来拍手叫好,觅琮凝望着这个活泼明艳的少女,不禁问道:“喜欢吗?”
“喜欢喜欢!”襄珂将水沉烟捧在手里细看。
她看见水沉烟,便把什么夜晏齐什么郡主什么极乐宗都抛在了脑后。她只盘算着,这几日养鲛人的银子真不白花,如果让他织鲛纱,拿到店铺卖个几匹,银子就都回本了,有了这只摇钱鱼,那以后岂不是发财啦!
***
由章槐序护送的太子妃出嫁队伍已经抵达乾曜城,乾曜城大街早已洒扫完毕,两侧也安排好了效金卫队列,大街上寂静无声,百姓被禁止出门。
皇宫的宫门一扇扇打开,章槐序带队一路快马加鞭畅通无阻,队伍犹如一条赤眼游龙,在狭窄幽深的宫道中灵活地穿梭着。
尹蕖欢在轿中颠簸身体不适,脸色极差,她撩起帘子,却见队伍已经越过了太子所居的东宫,正向后宫前进。
尹蕖欢差晴玉询问,章槐序道:“臣接到的命令是带太子妃去福华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尹蕖欢撂下帘子,心中一阵不安,姑母如此着急见我,莫非太子宫中有什么变数?
队伍在太后的福华宫前停下,效金卫自动变为两队。晴玉扶着尹蕖欢下轿。
二人进入福华宫正堂,只见太后尹浅辞端坐主位,侧位还有一位年轻女子身着凤袍,相貌与尹蕖欢有三分相似。
二人跪下叩首,尹蕖欢道:“太子妃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妃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妹妹快起来!”坐在侧位的皇后尹芙迎躬身扶起尹蕖欢,又对婢女们说,“你们都退下吧!”
婢女们行礼退出,正堂中只剩下她们三人,尹芙迎揭了尹蕖欢的盖头,尹蕖欢一脸诧异。
“姑母这些天数着日子,可算把妹妹盼来了!”尹芙迎挽着尹蕖欢的手臂,引她侧坐,并亲自为她倒了茶,“妹妹一路辛苦,本该先安顿你休息几日再做定夺,可有一事必须要让你知晓。”
尹蕖欢疑惑着望向尹浅辞道:“姑母,何事这样急?”
尹浅辞浑浊的双眼中流露出的,是忧愁,是悔恨,是难以启齿,可她必须开口,这门亲事当初是她定下的,如今也该由她说明。她缓缓道:“阿欢,你是个好孩子,哀家本不该瞒你。你可还记得你年幼时哀家回到晖州省亲,太子元桥还与你一同玩耍过吧?”
尹蕖欢答道:“自然记得,婚约一事那时姑母就已告知与我。”
尹浅辞道:“那次省亲回宫后,阿桥就患了发热之症,三天三夜才退热,醒来时……醒来时他口中流涎,举止痴傻,这么多年一直如此,哀家请了多少宫里宫外的名医,都说医不好。”
“这……太子殿下那时只有九岁,太子既如此,姑母,姑母……”尹蕖欢面露难色,但她脑中思绪飞速旋转,“姑母是大昭太后,金口玉言,这婚既然定下了,就再没有悔婚的道理,我嫁便是,我相信姑母。”
尹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