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曜城,效金卫刑房。
乐舞司女官妙琳姑姑被绑在铁架上,她遍体鳞伤,意识昏沉,歪着头一动不动。
铁门被推开,她听到刺耳尖锐的声音,她缓缓抬头,对面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妙琳师叔呢?”陆然庭手中把玩着一颗散发金光的珠子,口气虚伪至极。
他拿着珠子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去岁上元节,圣上赏赐给乐舞司的东溟沧海神珠,前日却出现在固宁台上,替换了镇妖珠,师叔,给个解释吧?”
妙琳姑姑啐了陆然庭一脸:“我原以为我玄玉门不过初心涣散,如今一看实则内里腐坏!你早已不是师兄的大弟子了,你是在圣上脚下摇尾乞怜的狗!”
陆然庭冷哼一声,扫视着面前这个捶死挣扎的师叔:“昨日师父在弥留之际告诉我,魔界在南岭介显山,我已派遣效金卫三千轻骑赶往,定能抓住若愔和那个像元灏的人。”
他停顿一下,语气一转:“啊!对了师叔,你看这是什么?”
陆然庭伸出左手,中指上赫然戴着玄玉门掌门银指环。
妙琳明白,这意味着师兄敬阳真人因上元夜宴一战重伤离开了人世,而陆然庭已掌握着效金卫和玄玉门所有弟子。在泱泱大昭,独揽两股势力并不稀奇。但势力落在陆然庭这种人手里,只会变成更大的揽权工具,并不会成为解救苍生的良药。
妙琳仰头向天,泪水如泉涌:“师兄……”
“可悲,可叹啊!”妙琳姑姑泪落不止,“我看着你长大,当年玄玉门细风派与凝雨派追随你师父前往乾曜城,为的是解救苍生之苦,疗养天下百姓之心。可是他最得意的大弟子,却在权力中迷了眼睛!我都知道你下一步要做什么,效金卫将以搜寻逃犯为由,打家劫舍拦路抢劫为非作歹,一路上把天下百姓搅得神魂不宁!庭儿啊!效金卫军心不齐你不整治,却一心帮着糊涂的圣上一错再错,如此下去,民怨四起,天下分裂,大昭危矣!”
她的良苦用心,陆然庭显然不领情。他一把上去揪住了她的衣领,因为用力过猛,手上都暴起了青筋:“若愔到底去哪了!你是不是知道!”
“咳咳……”妙琳姑姑被衣领勒得满脸涨红,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很多话,“你抓不住她的!她是我最偏爱的弟子,她自幼聪慧过人,他日成就必将凌驾于你之上!而且,你了解魔界逐屼琯吗?你师父都没有我了解它,它是上古昆仑神兵,神族的宝物,想要敌过它?就凭你?”
自三崇永固戟现世后,陆然庭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三崇永固戟是北户一族的兵器,它的出现意味着前朝太子党可能在乾曜城蛰伏已久,上元节若愔失踪,相貌酷似前朝太子元灏的人又与魔界有关联,镇妖珠被盗,皇宫随时会被妖族侵袭,现在又从师叔口中得知,逐屼琯看似是魔族的东西,实则是神族宝物。诸般事项相互牵扯,犹如粘在一起的蛛网,叫人想要理清也无从下手!
陆然庭没有松开她的衣领,他正要发怒,双逸来报:“陆大人,追查碧宜坊酒肆的人回来了。”
他重重地把妙琳往后一摔:“情况如何?”
双逸心虚不已:“酒肆内……人去……楼空……”
陆然庭怒气冲天,重新把气撒在妙琳身上,他大吼大叫:“若愔到底在哪里!”
妙琳发髻凌乱,变成了一个疯婆子:“哈哈哈!孩子长大了,心思哪由我?我只知道,她自由了,她终于自由了!”
陆然庭长袖一甩:“来人,继续用刑,直到她说了为止!”
***
魔界,云芜轩。
清晨,心字端着铜盆走进来,盆里盛着温水,水上漂浮几瓣白玉兰花,烛火一映,像是几只清雅小舟荡漾在夕阳江上。
若愔掀开被子起身,脸上却无精打采。她一夜都未曾安睡,也不知怎的,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夜晏齐那盛满月露花蓝光的眼睛。
“姑娘,快擦擦脸吧,一会儿水冷了。”心字见若愔怔怔的,便拿着浸好的帕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若愔回过神来惊道:“你没事了?”
“这要多亏襄珂姐姐,她灵力高强,总是有办法,要是她不在,我可就……”心字突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我没有责怪姑娘的意思……”
“是我该道歉才对,害你受伤了。”说罢,若愔闻到一股饭食的香气,“你做了什么饭?好香!”
心字笑道:“食盒还在门外呢,姑娘的鼻子可真灵!”
若愔梳洗打扮后,心字拿来三层木质食盒,端出一碗玉兰蒸肉丸,随后又端出几道小菜和蒸饼。
画屏后的夜晏齐走出来,墨袍银冠,精神焕发:“又到晖州玉兰盛开的时节了?”
心字道:“已经是早春了。”
若愔低着头,躲着夜晏齐的目光,见他坐下,她才坐在桌前。
夜晏齐见她奇怪便问:“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