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襄珂直奔舞衣去了,她只惦记着那件舞衣,之前没有看仔细,既然若愔说了送给她,这下她可要看个够。
若愔无事,回去观赏起室内的摆设。她的罗床前是一道梨木画屏,烛火映着屏上的傲雪红梅图。她迈步走到屏风后,画屏梅影漫上矮榻,这是夜晏齐休息的地方。矮榻前放了一张梨木小案,案上笔架悬着几只狼毫笔,旁边有一方端砚,还有几卷兵书。案上唯一的摆件是梅花清供,高腰细口白瓷瓶,枝干伸展,红色的花朵稀疏寥落。
她心中泛起一阵熟悉的感觉,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却回想不起来。
心字端着托盘走进屋里,摆好了茶壶和茶碗。若愔道:“心字,魔界可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想出去逛逛。”
心字微微屈膝行礼道:“若愔姑娘,尊上吩咐了,姑娘不能离开云芜轩。”
“为何?”
“整个魔界,只有云芜轩这一处是凡人能住的。魔都住在漆黑的山洞里,外面时常有毒物爬行,姑娘不宜出去行走。”
若愔点点头表示知晓,心字再次屈膝行礼,提起茶壶为她倒茶:“我备了凡间的早点,只是不知姑娘发热几时会醒过来,故而没蒸上。姑娘且等一等,就快蒸熟了。”
“有劳。”若愔黄花梨弯腿方凳上坐下。
一阵明亮的金光泛起,不同于屋内摇晃的烛火,若愔低头一看,原是腰上的红梅锦袋没系紧,掉落在地,封口松动,镇妖珠滚落出来。她弯腰把珠子和锦袋捡起,随后她就听到了心字的惨叫!
金光竟漫延到心字的脚下,随即爬上她的身体,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哐啷”一声,瓷壶碎裂,碎瓷与茶水一同炸裂|
心字伏在地上痛苦不堪,银牙险些咬碎,发丝粘黏在她的脸颊上,分辨不出是因为泪水还是汗水,即便两只手在身前胡乱抵挡,却也无济于事。
若愔花容失色,拾起珠子手忙脚乱地塞回锦袋,塞了好几次才放进去。光芒消失了,她连忙蹲下查看心字的伤情。
不料心字在她眼前变成了一条僵直的竹叶青蛇。
她知道自己闯祸了,误伤了这几日细心照顾自己的人,心中悔恨不已,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见镇妖珠的光芒被收束,襄珂推门跑进来,她双手推出一个红光罩,把青蛇笼络其中,再缓缓托起,置于眼前。
“我……”若愔蹙着一对远山眉,局促地杵在一旁。
“忘了告诉你,她也是妖,怪我怪我。”襄珂安慰若愔,“你不用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红光罩里,心字渐渐恢复了人形,但还是昏迷不醒。襄珂慢收光罩,让心字落回地面上。她扶起心字道:“帮我把她扶到偏房去,我来照顾她。”
若愔连忙上前把把心字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同襄珂一路把她扶了回去。
***
夜晏齐晚上回到云芜轩时,只见若愔墨发如瀑,身着水红色齐胸睡裙,纤玉似的指捏着火折子,把屏风后的灯盏都点亮了。
魔界没有白日,夜晏齐每日都需要大量的灯油,开销也就随之加大。襄珂每次给他送灯油都抱怨他用的太快,又花费了她多少多少银子,说起那些离她远去的银子就心疼的不行。
幸好襄珂不在这里,要是看见了若愔如此耗费灯油,非气到吐血不可。
“怎么把灯都点上了?”
若愔把火折子放在灯盏旁,缓缓回身,神色有些担忧:“我见公子案上有书,想着你晚上回来会看,怕你熬坏了眼睛。我孑然一身,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就想着帮你做些事。”
夜晏齐猜到了她在担忧什么:“心字没事,你放心。”
若愔立刻惊喜起来,回身道:“她醒了?”
“醒了,襄珂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妖很坚韧,况且有襄珂在,没事的。”
“我不知道她是妖……”
“是镇妖珠太厉害,跟你有什么关系?心字很喜欢你,她脾气好,不会怪你的。你要是心中实在故意不去,就给她抓些青蛙蟾蜍什么的,她爱吃这些。”
若愔微微点头,远山眉舒展开来。
她步伐轻缓,朝他走来。她察觉到夜晏齐有些不对劲,才想起自己还穿着睡裙,连忙扯起宽松的袖子捂住了前胸。
夜晏齐及时扭头避开了她,但耳廓依旧灼热,愈烧愈烈,心中凌乱起来。他快步走到屏风后的衣架旁,取来了她早上穿的君影草襦裙。
他把襦裙递给她:“我去把灯熄了。心字说你想出去走走?走吧,我陪你去,总闷在屋子里也不好。”
若愔“嗯”了一声,接过衣服,走到了画屏后面换好衣服,随手抓起梳溪剑。夜晏齐点了一个纸灯笼挂在木手柄上,两人离开了云芜轩。
云芜轩外确如心字所说,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山洞,脚下寸草不生,岩石裸露在外。因为结界的缘故,这里连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