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急,只是不慌不忙地踱步到书桌前,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砚纸,气定神闲。
“那你就先看看,是你家先家破人亡还是我家,据我所知,要是按着这几日的势头下去你家成不了多久。”
“你!”
那人觉得自己被耍了,猛地向前抓住刘子钦的衣领,恶狠狠的,面目狰狞。
“冯兄,不要意气用事啊,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若是能相安无事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你!”,那人揪着刘子钦的衣领越发用力,甚至举起拳头来就要打,最后不知道想到什么,颓然放弃了。
那人恶狠狠地咽下那口郁闷气,也知道现在能谈最好,面前的人不能轻易得罪,就把他放开了,抹了一把脸,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不如……”
不远处的谈话还在继续,杨梓瑶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满脑子都是那句“把她家弄得家破人亡。”
他说谁?谁弄得我家破人亡,刘子钦吗?我的,夫君?!
接下来的事情像是加了倍速一样,在恍惚中很快就呼啸而过。
杨梓瑶心神不定,很快就被刘子钦发现了,在他的试探之下,他知道了她发现了真相。
然后是争吵伴着怨恨,内心的自责伴着如潮的泪水。
杨梓瑶质问,甚至咒骂,吵着要离开,刘子钦沉默却也寸步不让,不可能放她自由。
杨梓瑶是恨刘子钦的,可是相比刘子钦,她更恨的是自己,是身为导火线的自己,是被蒙在鼓中的自己,是踏着父母生命和仇人相恋的自己。
她恨啊,她好恨,可是光恨有什么用呢,她被刘子钦一纸婚约束缚在了他的身边,一没人,二没财,连逃走都不成,她能做的只是在那小小的竹园中打砸吵骂,和刘子钦日日相对,泣血度日。
不对,她还有自己能做的,那就是彻底得到解脱,白绫三尺,搭起了通往地府的路,结束生命,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得到解脱的方法。
天色昏暗,正是黎明之前,杨梓瑶看着窗外繁星低垂的黑夜,像一只迷途而知往路的羔羊,亲手用白绫束缚住自己。
“哐当”,脚下之物倒下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如潮的窒息感,可是杨梓瑶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坦然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任由黑暗的侵蚀。
那个黎明前最凉的夜,那个温婉可心的杨家姑娘,最后死在了最爱她的刘郎为她精心准备的院中。
是她自己杀死了她,也是他杀死了她,未完成的绣品无言地躺在角落中,因为主人的烦恼丝而落满灰尘,一只稚嫩的手偷偷捡起,藏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