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檀木自带有一种淡淡的梅子香。
很好闻。
“嗯,毕业礼物,保平安的。”谢奕声音倦哑,长睫遮掩眸中的缠绵不舍。
“谢谢。”岑愿真心感谢。
阳光下,梧桐树的影子被余晖拉得很长。
“学姐,我……”谢奕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事。”谢奕说:“学姐,高考加油。”
“还有。”
他顿了顿,垂下头。
我喜欢你。他在心底说。
谢奕强收回欲溢出的眼泪,抬头,露出两只白净的小虎牙,他站在刺眼的光芒下,眼眸明亮,“祝眉目舒展,顺回冬安。”
岑愿莞尔,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和我说前程似锦呢。”
谢奕唇角苦涩地扯了扯。
他不敢说,不敢对她说。
前程似锦,不光是祝福,亦是告别。
他还不想那么快与她告别。
他还想再义无反顾的喜欢她。
“岑愿。”他叫她的名字。
“嗯?”
“能抱一下吗?”他轻声问。
岑愿愣了几秒,少年站在她面前,明媚的阳光下,眼神干净清澈,此刻映着她的样子。
谢奕垂眸,就在想她会如何拒绝自己时,岑愿抱住了他。少年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抬起的手刚好在她腰间顿住,终是收回了想要回拥的手。
他听见她的声音:
“谢奕。”
“我好像没那么讨厌下雨天了。”
岑愿轻声说,短晢的拥抱间,她闻到少年肥皂洗完衣服上的清香。
六月的一缕清爽,细闻是清冽的海盐鼠尾草。
有种面向大海的少年感。
岑愿一直很讨厌下雨天。
她被父母抛弃,送出国时,是下雨天。
她被网暴最狠,无依无靠时,是下雨天。
耳中是谩骂和雨水交融的声音,冰凉刺骨。
她一遍遍在雨声中,哭着,喊着,不要这么对她。
可回声格外刺耳。
那个时候,岑愿就知道,没有谁会顾及她的感受,更没有谁是真的在乎她,全是虚情假意。
后来在国外的时候,岑愿遇到了姜枝越,那时候她还在兼职。
岑愿露出她标准惯用的假笑,就像她平时面对镜头,那纯真又伪善的笑容。
看起来人畜无害。
她在那个年纪,就已经懂得什么是人情世故,也清楚什么样的性格讨喜。
尽管自己的阴暗面很坏,却还要装作那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模样,沉浸人设,沉浸游戏。
至于过程到底是享受和煎熬,她都不在意。
她很虚伪,和他们一样。
那天姜枝越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好假。
“我是指。”姜枝越故意顿了顿,说:“你的笑容。”
点完餐后,桌子上多了一瓶青柠薄荷汽水,是她买个她的。
岑愿看着汽水,忽然想起高一课本上出自王居易《琵琶行》的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由于要身材管理,岑愿几乎从不喝汽水奶茶这类的,可那次,鬼使神差地,她抿了口汽水,起初的浅尝辄止,然后愈发不可收拾。
很好喝,很清爽。
比想象中好喝多了。
那一刻,或者说,不止这一刻,让岑愿想和姜枝越成为朋友。
这一刻,她竟觉得,下雨天没那么讨厌了。
因为枝枝,她喜欢上了青柠薄荷汽水。
因为谢奕,她不再讨厌下雨天。
她好像也挺幸运的,遇见了这样好的两个人。
等谢奕回过神时,岑愿已经退出怀抱,他似乎还能感知到若有若无的余温。
岑愿抬眸看向比自己高出一头的谢奕,唇角扬起浅淡的笑,她声音温柔:
“再见,前程似锦。”
后来,岑愿依旧记得那天风很热,不及他赤忱的心。
她的个签上也多了唯一的一句话。
【亲爱的少年,我真诚的感谢你,曾在我的心上写了首浓墨重彩且独属于我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