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
陈伊高呼:我知道我知道,轻轻重重轻轻重。
她喊不出声,杨九娘却敲得一下不差。敲过,那边没得动静,杨九娘急切,双手贴上去,用力一推,前方发出很大的木头嘎啦声,板子前倾,没能完全倒下,但不妨碍杨九娘前行,她护着孩子们的头,再推开些,挤了进去。
她捏着明珠来照亮,正好对上一个半裸半遮的胸膛。
“不休?”
不休师傅慌手慌脚整理衣衫、后退。
裹成了大滚筒的杨九娘丝毫不觉尴尬,先笑,再大大方方道:“打扰了。”
她把声压得极低,盘腿坐下,喊他帮忙:“来帮我卸一下,方才费了我好多工夫才捆好。给他们嗅了一点点迷药,你给看看,要不要紧?事急从权,我不会带孩子,没法同时哄好三个。”
不休上前,帮着解开了那被撕成宽带的帐子布,将孩子们都抱过去,放在被推得歪斜的床上,依次把过脉,再道:“还好。您这……”
“什么您呀您的,叫我九娘就成。这是二三五皇子,我想托你尽快给他们剃度、烧戒。”
不休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杨九娘叹息,改口道:“励致住哪座院子?”
不休垂眸,艰难地道:“南下了,去飞升寺讲学、传经。”
杨九娘失笑,气道:“跑得可真快。”
不休不言。
杨九娘收了笑,正经道:“如今这形势,想必你是知道的,老和尚虽然贪生怕死,却是个聪明人。他猜得没错,这天确实要变了,经了几代昏君,窟窿太多,便是神兵神将来了,也无力回天。稚子无辜,他们日后的下场,你想得到的。”
不休鼓起勇气抬眼看她,见她笑盈盈地回看,那些自惭形秽便散了个干净。
他点头,小声道:“剃度不难,只是烧戒之苦,成人尚难承受,他们……”
杨九娘也心疼,咬牙道:“他们才多大,人生不过刚起了个头,逃是逃不出的。新君再仁慈,为着往后安稳,也断容不得他们,唯有这,还能有一线生机。光剃度,难以取信,烧吧,熬得过,便活,熬不过,那也是他们的命。别的事,我去想办法。不休,眼下我只有你能信赖托付,我还要去做一件要紧的事。这些孩子,就拜托给你了。”
不休点头,红着眼眶,沉声道:“保重。”
杨九娘笑着点头,小声道:“晚些时候,我亲自来道谢,你且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