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鼓师见他居然还在坚持,便开始给他细心讲解打鼓的窍门,又陪他去澡堂给他换药、按摩、针灸。
从第四天邓子光每天要练二个半个时辰,鼓师给他的药除了外敷,还要内服药酒,以及针灸、拔罐祛湿,以排除体内湿气。
从第七天开始,邓子光每天要练三次,鼓师已开始教他受朝仪,受贺仪,册立仪,上尊号仪。到第九天,学的是郊祭仪和告庙仪。到第十二天,鼓师说已教完了,剩下的就是让他每天自己过来练习。
邓子光的手臂肿了消,消了又肿,现在已如铁棒一般。鼓师说你天资异于人,现在的你眼神沉稳,身架踏实,步履轻盈,那口内气已经有人三个月的功力了。如若坚持一个月,则可巩固。如能坚持百日,终身受益。
休沐日,邓子光回刚德院,如今已是没有以往的热闹,小盘与小苗侍候邓子光吃了饭,大乐署令周臣便来邀邓子光去秋游。邓紫光叫脱脱同去,脱脱听说去乐户村去,立即没有了兴趣,她只与蒙古宗亲子弟有往来。
大乐署是从六品部门,隶属太常寺。此番有一个从二品的学士在此“体验生活”,周臣抓这机会联系感情,为邓子光安排了别样的招待。
朝庭为了养这四百户乐工,在燕南河谷中分了万余亩地给他们安家,周臣家也在此有田百亩。邓子光问你家种得了那么多吗,周臣说除了几亩菜地自己家种,其余租给了村民,山上有葡萄、核桃、梨、还有做野生柴山。
乐户村有幼童跟随在大人中练习,让邓紫光十分惊奇,弄几个孩子去静江府去读书,当小教习,君子六艺,一项不少。
看了周臣的家,邓子光说:看来你这从六品的官房子也真不怎么样。
周臣:其实大家都不想住在村里,想积攒着钱想住在城里。可入城当城民不仅要得到大都路总管府的准许,更难办的是改藉,乐户改藉基本不可能。我不是想改藉,我想回南方。
邓子光:你是怎么到皇都来的?
周臣:十年前被大军俘获入宫中当乐师。
鼓师也来陪酒,邓子光向他敬酒,谢谢鼓师的相授,鼓师连忙口称不敢,极尽谦卑。邓子光问自己练习击鼓近一个月了,自感功力有所进步,甚至吃、睡都比过去好了很多,只是这夫妻之事未断。会不会因此泄功?
鼓师讶然:阴阳和,夫妇顺,本是天道,哪有什么泄功之说?只要是有度。大人不会连这事都耽误了吧?怪小人没与大人说明,罪过罪过。
周臣劝酒道:也没为大人准备什么佳肴美食,南归的大雁和返家的桂鱼都是路经燕南河的临时过客,以此飨宴大人,还望大人不吝赐福。
邓子光一听,这是有机锋呀。便反问:周兄年长我十余,皇上及太子妃已许我明年回家,周兄似有南归之意,为什么走不成?
周臣:一言难尽,来,不说了,喝酒。
邓子光:真不需要帮忙?
周臣:大人费心了。周臣不需要大人出手了。
邓子光听得周臣不需要自己相帮,心里不由松一口气。但他没忘记刚才说的,于是说我在大都路总管府见过城里有二万多匠作户居住,为何不愿意让乐户在城里居住?
周臣苦笑:乐户不事生产,历来本视为贱藉,想脱藉还要经过礼部同意。我虽然有从六品之身,却也脱不开这个枷锁,子女不能科举,不得能娶嫁普通人家。
邓子光:也不是没办法改藉,总会有办法的。事在人为吧。
吃了一半的鱼和雁肉被端下去了,邓子光心中正奇怪,一女人端上一大锅香气四溢的佳肴,鼓师说:请大人尝尝,自家收藏了一年的干鹿肉炖大豆,养气非常好。
女人将邓子光的碗盛满后双手奉上。邓子光与那女人对眼,不由心中一动。这女人容貌一般,但眼睛明亮不避对视,唇微张隐隐欲说,一付让人亲近的模样,再看她手指纤细身材高挑,又有十分成熟的韵味,邓子光不免多着她几眼。鼓师说这是自家妹子莫也,新近被录入金石乐组。莫也,给大人敬酒。
莫也为邓子光斟酒后举过头,邓子光一饮而尽。
莫也又斟酒一碗,邓子光道此杯大家同饮。请莫姑娘一同坐下。
四人坐火坑上,莫也问知才大人说能使我等脱藉可是真的?
邓子光心想我只是说可以想办法,事在人为,没说为你们众人脱藉。于是便坦言:让众人脱藉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一二个人,可通过宣政院入释道,今后再从庙观中入城民。
三人对视一眼。周臣问:如果只有一二个大人,有四五个孩子,能办到否?
邓子光想了一会说,任何事都不敢打包票,能办成与否都需要付诸努力。
此时邓子光打定的主意是如果是宣政院的老道不能办事,则直接带回蓝山白云观入教,发给他们度牒。你有多少孩子都可留下在我蓝山。
三人对邓子光抱希望,热情有加,殷勤劝酒,一下把邓子光灌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