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家里看了一通,“没货了,下次再来吧。”
左手得要提着蛋糕,右手得要空出来,周存只好把药膏的外包装盒扔掉,直接放在裤兜里。
今天是坐地铁来的,回程还得坐地铁回去。
周存刚出药房,打算走去地铁口时,突然有人叫住他。
这人先是叫的一声“护士”,周存没有回头,过了两秒又叫了一声“周护士”。
他听着耳熟,转过头去,环顾一片,却没发现目标人物。
“这里!”又一声呼唤。
周存这次寻声而看,刺青女一角跨过长椅,穿过绿化草丛,从高处上跳了下来。
“你好。”周存被她的阵势吓了一跳,“有……事吗?”
“我在精神病院的模范评选栏上看见过你的照片,贴在报道大厅。”这么大的动作,刺青女的烟还叼在嘴上,“现在在养老院工作吗?”
今天天气凉,周存出门直接在员工服外面套了一个外套,半开的拉链能隐约能看见养老院的logo。
他不自在地把拉链合上:“有事吗?”
刺青女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把手机壳卸下来,里面有一张黑白色名片。
“我的名片。”刺青女握住名片长端的中间,递到周存的面前,“有合作可以找我。”
周存伸手正要接过,却被人闪身躲了。
“就这么看吧,我这名片没几张了。”
他扫了一眼,平平无奇的名片设计,写着一横排的阳光殡仪馆。
内容也就是老掉牙的几句“给你的亲人最后的宽慰”之类。
只是特殊的是,她在上面写了工作总结。
“帮助千余逝者修复,让他们体面的离开。”
周存被这幽默笑到了。
“噢噢,不对,这是我的名字。”刺青女缩回手翻转了俩下确定内容,又重新举在周存的面前。
姓名面比背面好不到那里去,还涂写着一串串电话号码,连她的名字也被压过了。
赵兴迪。
周存从红蓝墨水的缝隙中辨清行楷加粗的姓名。
“赵姐,要谈合作你应该直接找院长。”周存没打算赶这趟浑水,“都是老人家属选择的,这不是我说了算的。”
赵兴迪弹一下烟灰,又摸出一个烟盒,用大拇指撬开:“来一根。”
“我得回院里了。”周存推拒,错身就要走。
赵兴迪笑了一声,又说:“我公公就是在你们养老院吧?张财格。”
张财格,王福明的室友。
“嗯。”周存在医院见过两人现身,公事公办道,“家属想要来院里考察情况随时欢迎,等级消毒就可以进去了。”
“那我留个电话吧,公公有想买的东西,我探看的时候就能带着过来。”赵兴迪挑眉,收回烟盒,重新放进兜里。
周存依旧不为所动。
养老院的规矩多,和殡仪馆合作其中一条禁忌。
谁又知道,有人为了利益分成,会不会做出极端行为。
“分你三个点。”赵兴迪食指和拇指捏住烟头,比出三的数字,“你很缺钱吧?小孩病了,老人也傻了。”
“你说他是你公公?”周存不答反问。
“是,怎么?”赵兴迪笑了两声,道,“他肯定是我烧,这用不着你帮忙。”
“我看亲属栏,只写了儿子儿媳的名字,没有你。”周存不太愿意被别人解剖开,以退为进反是问出。
“丧偶,老早就死了。”赵兴迪语气冷淡,“赔了几十万,买了套房,住着还行。”
周存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我……抱歉。”
“没事,他死了我也不伤心。”赵兴迪反倒是成为安慰周存的那个。
周存沉默片刻,没了聊下去的打算,侧身要走,蛋糕绳子却被赵兴迪拉住。
“你很没有当爸的经验。”赵兴迪指了指蛋糕的品牌图标,“这家蛋糕店用的都是植物奶油,植物奶油知道吗?我加了几个医院群,不止一次在说小孩吃了不好。”
前因后果阐述清楚,周存站在原地没说话。
他只管蛋糕装饰的裱花华丽,满足薇薇的审美,的确在这方面并没有注意到。
可他也不会就此放宽立场,直接用职业在这对错上表明决策:“我是护士。”
赵兴迪笑着松开蛋糕绳,对他摆出的一副职业项并不恼,反而摊开手道:“既然是护士,那你应该清楚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这没由头的一句话让周存反问:“刚才……”
而话刚出口,周存就意识到了她指的是什么。
果然——
“四岁小男孩,淋巴瘤扩散,没挺过去。昨儿还在说幼儿园端午要比赛了,想得第一,贴个小红花。谁知道今儿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