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上去。”周存拉着王福明的手往前走。
“给你,鱼。”王福明把手里的那只锦鲤,递到周存的面前。
鱼被放在了水里,但王福明的手还是牢牢握住,没有溜走。
“为什么要给我鱼呢?”
耐心,耐心,周存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鱼眼睛。”
“眼睛什么了?”
“眼睛儿。”
王福明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夹着南方小镇糊口的轻音,又因为泡在水里压住了喉,导致周存在他重复数次之后才听清。
“眼镜是吗?”
王福明点头。
周存往他握在手里的鱼看去,的确是有红色的两处花纹,对照着正像是眼镜一样。
“是,眼镜。”周存顺着王福明的话讲,“我们现在捉着它难受,先放了它好不好?”
王福明迟疑。
周存又道:“我们先上去好不好?大伙都看着,船长不能这么随意吧?”
搬出了船长这一身份,在王福明身上果然受用,周存没多费力气就拉着他一同上了岸。
只是鱼还抓在手里。
他还是改不了。
衰老成为他的面具,将暴戾掩盖在疾病之下,一双打手掌控比他更弱的弱者。
从前是周存,现在是只鱼。
估计,他从前就把我看成了一条鱼吧,才能任凭他的心情戏耍。
周存这样想着,看着被握住的锦鲤,悲怆从心中升起。
“这样,我们每天都来看看他,你说行吗?”周存问。
“你能每天喂到它吗?”
我只负责喂人。
“可以。”周存微笑。
“那好。”王福明的手松懈下来,锦鲤得到自由,迅速奔游到了湖里。
有同事拿来了浴巾,围在了王福明的身上,他不耐烦的扯了两下,在周存警告的目光下重新套好。
周存结果方丽云递过来的手机和随身物品,道了声谢:“我会在午饭之前过来厨房。”
方丽云点点头,也没说什么,摘下了周存挂在耳朵上的一株草。
刚擦好的浴室,又踩进了泥。
周存把花洒的动力开到最大,冲洗着王福明的身体。
灰色在水压下渐渐显露出白色影子,泥沙顺着裤头落下,在裤头处出现落出污水一片。
这么多泥沙,直接端去洗衣服,怕是因为洗衣机堵塞,而被管事的阿姨骂。
王福明难耐地抓了一下背,胳膊肘打在了周存的花洒上面,手劲握力不重,导致方向一转,淋在了周存的脸上。
还好这次是干净的温水。
他冲干净左手,将脸上的水擦去,又拍了拍扭来扭去的王福明。
“站好。”
“痒!”王福明抗议,“你别就冲一处。”
“……”
“那你转过来啊。”
“哦。”
王福明转了过来,开始冲他衣服的正面。
衣服不是院里的衣服,是在整理王福明的衣柜时候扒拉的几件。
他的原住地邋遢糟糕,破败的家具也得积了灰,好在衣柜留有柜门封存,周存随意取了几件堆散着的衣物,回到养老院就直接扔到洗衣房用清晰消毒。
晾晒是方丽云帮忙在做,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清点到底有哪些。
今日观院的注意力都在方丽云身上,也没太注意到王福明。
现在衣服逐渐干净,周存才看清那白色短袖胸口上上面的标志,不是品牌的logo,更像是一个俱乐部或者工作单位的图标。
徽章是蓝红交叠形成半圆形,下方的字应该是胶贴的,只剩些余胶,辨不清字样。
组成的几何图案周存不清楚,但这不是从前船上的标识。
王福明难道在下船后,还有加入过其他组织吗?
“把衣服脱了吧。”
王福明遵从安排,尽数将全身都脱下来,却留有一个裤衩。
一个泳裤。
“你穿泳裤?”周存无语。
“你大了,应该自己洗澡了。”王福明一脚踏进浴缸中,放起了水来,“看吧,浴缸已经没法容纳我们两人了。”
“……”
周存也没管自己,胡乱把身上冲洗了几下,打开浴室的暖风吹着。
跑去外面拿了一个指甲刀,回来的时候浴缸已经蓄了一半。
王福明的个儿太大,委屈着半趴在里面,头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没在水里。
“手给我。”
半天没得到回复,周存直接上手把王福明的胳膊抬出来。
指甲蓄得长,经历了进湖捉鱼,现在里面满是污垢。
周存把花洒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