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了几样魔药,便起身告辞。
没多久,里德尔就推门进来了。阿芙拉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下意识闭眼装睡。
他径直走过来,先是俯身拨开她前额的碎发试探体温,而后又握住她的手试了试温度,在察觉指尖有点凉时,意图将被子拉上去一些。
阿芙拉不得不睁开眼:“我不想盖得那么严实,很闷。”
里德尔的语气没有商量:“你现在不能受凉。”
“你不生气了吗?”她刚刚醒转,声音还有点沙哑。
“我可没这么说,你好自为之。”里德尔说着,将被头往上拉。
“我感觉好多了,而且也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发烧。”阿芙拉执着地将被子压在手臂下,以阻止他的动作。
里德尔似乎实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他在床边坐下来盯着她,企图让她自觉醒悟。
或许是他鲜少流露的温和让她反而不知所措,一丝不安忽然涌入阿芙拉内心,在那里鼓动叫嚣。
她勾住里德尔的手,两人手指纠缠,他的手心倒是很温暖。
阿芙拉定定地看着他问:“我会死吗?”
里德尔眸光闪了一下,没有回答。
阿芙拉实际上也没期待他的回答,紧接着问他:“要是我死了,你会很快忘掉我吗?”
这次他笑了笑,捏着她的中指道:“会。你要是死了,这枚戒指第二天就会易主。”
“真的?”她眨眨眼道,反倒很期待似的,“我如果死了,你不要试图用任何办法留住我。魔法石、复活石、复活药剂以及所有这类的法子……都不要用,那太痛苦了。”
他毫不犹豫地说:“那么比起你的痛苦来说,我还是宁愿让自己舒心。死人没有话语权,一切都是我说了算。”
“你认为我痛苦时会让你好过吗?”
“事实上你活着的日子里也没让我太好过。”
“我说真的,汤姆。”阿芙拉神情认真,“我要你答应我,你现在发誓——你不会做那样的事。”
里德尔紧紧抿着唇,浓密的睫毛垂下来。
他不说话,阿芙拉心底越发生出恐惧,她拉着他的手说道:“一切所谓复活的术法都是骗局,汤姆,我不想变成那样,我不需要。死是每个人都必然要面对的课题,这是我们生来注定之事。”
“你现在需要休息而不是胡思乱想。”里德尔强硬地说道。
“我需要的是你的承诺——我从未像这样向你请求过什么承诺……”
“为什么你不能请求点别的事?”
“我求你别再殃及无辜了,你可以做到吗?”
他冷着脸起身:“你应该冷静一下。”
“要冷静的是你,你只是厌恶事态失控的感觉……”
“我说了,死人没有话语权。要想保留你的话语权,很简单——活下来。”
阿芙拉深吸一口气,看他径直走出去,然后书房传来门扉关闭的声音。
她躺在床上,即便关掉台灯也久久地睡不着。
书房的暖光从门缝底下透进来,里德尔亦整夜未眠。
阿芙拉在将近天亮时勉强睡了一会,她模模糊糊听到里德尔出了门。由于躺着也是睡不着,她索性起床并顺便将新的预言家日报收进来。
外面下着细雨,现在也不到魔法部的上班时间,不知道里德尔到底去了哪里。阿芙拉展开报纸,倒是在头版头条上并不意外地看见了他的名字。
里德尔在最近的恶性案件中办案有功,从嫌犯口中撬出了关键性线索,这几天傲罗在行动中又抓获了多名嫌疑犯,大大挽回了魔法部的公信力。
格林德沃入狱后,清剿余党也耗费了一些时间,如今此事告一段落,里德尔提供线报并制定计划的功劳才被公之于众——维尔塔宁的名字则从头到尾没出现过,仿佛甘作“背后的英雄”,成就了里德尔这个公认的“斯莱特林传人”。
他的一系列报道轰轰烈烈的,和阿芙拉的婚约也被提起,且又添一丝诡奇色彩。
他们当初订婚后,报纸就刊登过这桩八卦,当时盖勒特尚未战败,远没有现在这样的谈资。
现在,他们的婚约看上去像是冰与火的交融、爱与恨的结合——盖勒特的战败是里德尔亲手促成的,可是他扭头却与阿芙拉订了婚,不能不教人揣测其中深意。
阿芙拉如今则有点里外不是人的意思。有人站在英国的立场称赞她识大体,却也有不少人认为各人有各人的立场,她身为格林德沃后裔却帮助英国与之对抗,要么是愚蠢到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要么是见利眼开背叛亲族。
她参加晚宴时分别同里德尔和马尔福站在一起的场景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偷拍,眼下被放在一起,无比刺眼。
照片上,一边是里德尔同她跳舞,一边是她挽着马尔福的手臂一同礼遇来宾,看上去俨然女主人——那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