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气氛的紧绷都没有令他停顿,此刻他却动作一滞,将手中刀叉放在盘子里:“我要是仍然不记得你呢?”
“那就更好了,省得你后来长歪。”
阿芙拉想起那个夜晚,里德尔从黑湖中把她救上来并送到医疗翼,她突发奇想又天真地问他,如果后来他没有那么快恢复记忆,她有没有一点可能改变历史的走向。
他的答案是连自己都不确定的“可能”。这说明在想起一切之前,他不是没有犹豫过。
如果生活足够美好,没有人生来喜欢颠沛流离。
功亏一篑,说的大概就是这种局面了。
他语气凉凉地提醒道:“我劝你别太勇敢,你想不想知道当初那只兔子是怎么死的?”
阿芙拉不服:“我可比兔子聪明多了。”
这话惹得他抬了抬眼:“倒也未必。”
“我都知道你喜欢吃甜食了。”
里德尔则觉得她的大脑有时真的很有趣:“你真以为一把糖果就能收买我?”
阿芙拉小声嘟哝:“反正你不还是被收买了?”
里德尔忽然笑了一下:“阿芙拉,我是不是给了你某种错觉,才让你自视甚高,甚至觉得我只有你一个筹码?”
“你可以舍弃我。”她坦然道。
阿芙拉何尝不是在赌——赌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太过奢望和缥缈的东西。一样她曾冒着生命危险验证过,但仍旧可能一夜之间变化消弭的东西。
“你应该也很清楚我是如何处理弃子的。”
“你强调过。所以我在提出订婚时已经考虑过一切后果。我做出了选择,我坦然接受最坏的结果,就是这样。”
尽管在阿芙拉那里,最坏的结果从来都不是死亡,而是她赌错了,她大错特错,最终发现里德尔从未对她动过一丝感情。
甚至在她死后,里德尔可以很快遗忘她,就像遗忘一粒尘埃——如同她的名字所代表的涵义“尘埃”那般。
然而她永远不会让里德尔知道这一切,正如他也永远不会知道刚才她的话语中,究竟有几句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