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最大的露台在三楼,从这里望出去可以俯瞰整个庄园的景致。
城堡门前的大花园中央是塞普蒂莫斯花重金请英国著名设计师设计的喷泉,听说他曾参与过王室宫廷设计。
远处是庄园内开辟的植物园,里面栽培着许多举世罕见的珍稀物种。位于中央的三盆卡达普尔花鲜为人见,这种植物形似昙花,花冠纯白,但比昙花的花冠更大而饱满。卡达普尔花同昙花一样,只会在午夜时分短暂地绽放,且通常一年到头也难以绽放一次。据说它们只有在斯里兰卡的深林中才能找到,是一种几近于灭绝的植物。
然而里德尔此刻站在这里,并不觉得种种奢靡造景令人愉悦,也不觉得一望无垠的庄园风景使人心情舒畅。
阿芙拉很快就追上来,倒显得比平时积极很多:“你可别说只允许你不打招呼就找别人做女伴,我却要因为别人一个玩笑而遭到你的迁怒。”
她靠在露台围墙边,替自己打抱不平。
“玩笑?”里德尔嘲讽地勾了勾唇角,“你对玩笑的定义是什么?我洗耳恭听。”
“艾伯特今晚喝多了,而流言又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我想这情有可原。”
“是情有可原,还是强词夺理?不过我早该想到——我们的格林德沃小姐是如此有魅力,以致于有人要放出流言主动认你为未婚妻,还有人不过是几年前与你跳了一支舞便念念不忘……”
阿芙拉从容坦然:“是你自己不要争取的,里德尔。我今晚原本可以是你的女伴。”
里德尔没想到她会大着胆子倒打一耙,倒有些罕见地语塞。
两相沉默中,里德尔踱步靠近,语调缓慢:“阿芙拉,我想我应该让你明白一件事——一样事物对我来说,从来都无所谓争取不争取。在我眼里,世界上只有两种事物,即属于我之物与我之弃物。对于后者,你知道我通常的处理方式是什么吗?”
阿芙拉面对他的眼神从未像此刻这样坚定过:“我不关心。我是人,不是事物,更不是可以任你处置之物。我有自己的意愿,也有行动的自由。”
“你的意愿只在我的意愿之下存在。”他逆着月光,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五官却在向她传达残忍的信息,“至于行动的自由,你可以尽管试试看,你到底有没有。”
阿芙拉捏紧酒杯。她知道,里德尔只要能说出来,就绝对能够做到。
他忽然露出一丝趣味性的表情,这让阿芙拉警铃大作。
果然,下一秒里德尔就问她:“如果我说今晚这件事,只有一个人可以不被追究,你会选择谁?”
阿芙拉并不上他的当:“艾伯特只是一个麻瓜。而阿布,你知道他不敢违逆你。”
里德尔听到回答后,面色阴沉得可怕,但仍点了点头:“很好,阿芙拉。”
阿芙拉也憋着火气,她无法忍受他这种不讲理的做派:“我都没有问过你维尔塔宁的事,你有什么资格为了一个乌龙来追究我的责任?”
“那么,同样的话也问问自己——你以什么资格来向我追问蕾奥拉的事呢?”
“蕾奥拉——”她想起这是维尔塔宁的名字。
如此亲昵。
阿芙拉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好笑,她就差把里德尔这番话写下来再给他打个“O”了。
“挺好的,里德尔。”她今晚喝的酒也有点多,高跟鞋穿得又不是很习惯,晃晃悠悠地往城堡里面走去。
里德尔冷眼看着她:“去哪?”
她头也不回:“去试试看我到底有没有行动的自由。”
“你可以再往前走一步试试看。”
阿芙拉像没听到。
“阿芙拉·格林德沃。”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妙,“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这次阿芙拉倒真站住了,不过还不如直接离开,她闲闲地站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反问:“你说什么?”
不得不说,每次把里德尔气到,她都有一种诡异的成就感。
他沉着脸,阿芙拉就继续往回走,结果在原本畅通无阻的露台门前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他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动一动。
阿芙拉转身,看到里德尔走过来,下意识伸出手臂挡了一下:“你用魔法,你耍赖。”
她走得歪七扭八,又绕回到围墙边,里德尔则像一只在围猎场中狩猎的猛兽,不紧不慢地跟过去:“我是巫师,谁规定我不能用魔法?”
阿芙拉站在那里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太多了,探头看下去的时候有些头晕。
那一刻里德尔甚至没来得及想,行动快过大脑的思考,上前扶了她一下,结果反被她抓住。
本以为她要发什么了不得的疯,没想到她只是强调:“别……别动阿布。”
——虽然这在里德尔看来也确实挺了不得的。他觉得阿芙拉大概是真的醉了,以至于她意识不到自己正在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