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段丝弦这会最后悔的是什么,那一定是没有早一点溜走,这力大无穷的傻大个正在后面追着她,要不是因为伤势还没有好,逃走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现在只有在这五花大绑中拊掌叹息,虽然手不太能动。
面前老将军沉默着看她:“你是谁,怎么会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
她却也只是笑着看她,眼睛一流转,眉眼弯弯的:“我啊……你过来啊,我就告诉你。”
她也就想清楚了,其实不应该就这么算了,总有些事情是要去做的,人生肆意,真要死到临头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哈哈哈——”他笑了,像是毫无心机般的向她弯下腰去。
两只手瞬间缠在了一起,一只是进攻的,一只是格挡,眨眼间又是一场厮杀。
段丝弦想着,这白胡子老头看着有点老,地位还蛮高的,擒住了他,再以此为交换放自己走,可行性很大……
可真到交手了,她才真的感觉到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失策啊……
反手又被摁在了地上,虽匍匐在地,明明处于一个随时可以丧失性命的地位,她却笑得毫不在意。
“老爷爷,你忒会骗人了,看着弱不禁风,结果这么厉害,小女子真的好生佩服啊。”
“哈哈哈……你不也是个小骗子吗?”思索一番他又开口,“带下去,严加看管。”
此人身份成迷,尚且年幼,却又天赋斐然,见她对这些村民护着的样子,应该是村子里面的人,若是加以利用,不失为一把好刀。
不一会儿,这段丝弦就被那个青年扛着走在路上,又要被关,她眨了眨眼睛甚是无语。
转角处,有个少年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丝好奇抬头在望着天空,微张的嘴巴就显得有点呆,脚步很缓慢,没注意地下突起的东西,便磕碰了一下,没有摔倒。
扑哧一声笑在安静的军营里面很突兀。
那扛着她的青年人微微一行礼,什么都没有说,又继续向前走去。
少年颇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他们,也是很茫然的样子。
就好像被那个微笑晃了一下眼,怔愣了一下,才转过身来继续走着玩。
“王将军,这里怎么会有个小女孩,你抓她做什么?”抬腿走进了他们刚离开的营帐,一脸天真无邪的问着将军。
这人可是主上最信任的人,他又怎敢隐瞒,况且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他便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了。
他听完也很好奇她到底是谁了,不过一听到他提起周焱,就有点想他。
“阿焱什么时候才到啊。”一脸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主上这会正在阆中处理事情,可能还有几日吧。”
“这样啊。”微微撇下的嘴唇表现出他有些不满,不过阿焱哥哥确实是去做重要的事情了,只能在心里面盼着他早点来接自己,一想到要见到阿焱哥哥……
他便就欢快了起来,迈着快乐的步伐走了出去,这春天的天气并不算热,还有些许凉意,路上的石子好玩,路边开的小黄花也很好看,走走停停,发了呆,老是想起那个笑容,很有感染力的笑,但他又能感觉到笑里面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是他看不懂的那种情绪。
要说其实被抓好像并不值得,就算她曾拖了一段时间,可说到底在成千上万训练有素的士兵包裹之下,这些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逃出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不过是单方面的屠杀罢了,这个世界里面就是有很多无奈的事情,就算无法改变局面,听说过很多的权衡利弊,知道最最理智的做法是什么,可真到了那一刻,总有一丝善意埋藏在心底,好像那些残忍的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就是不行,就算以卵击石。
所以山上安宁祥和的一片被打破了,惨叫声,惊恐声,哭声……刀刺入血肉的声音,好像真的能引人兴奋发狂,拔刀者好像都在执行正义,他们站在必胜的一方对弱者赶尽杀绝。
田埂上面风在呜咽,树叶在跳舞,明明是春天,却好像景色已经萧条到和秋天一般无二了,血迹在村子里面处处可见,血痕旁边零零散散的飘着些小血点,形成好看的艺术,只有边际一丝发黑和花下横七竖八的尸体才能证明这并不是什么艺术家抽象的画,而是无言的悲哀。
藏无可藏,避无可避,没有上面人的命令,没有人愿意冒着风险去对这些无辜之人网开一面,或同情,或冷漠,他们悲悯的拿起刀,为自己手上而杀掉的人留些恻隐之心,却从未停止过那一柄柄剑……
在千里之外的边境,两军对峙,书房里面。
捏着信的手在微微颤抖,嘴抿成一条线,沉默不言。
应该没事吧,心里面这么想着安慰自己。
“姜怀澜——”手中的纸一下子被揉成了一团。
虽然说确实无法抵抗,但总有些人会被藏起来,藏在地窖,这种在村子里每家每户都会有的东西。
天开始变得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