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
月白还是没有抬头:“没事,只有点轻微的擦伤。”
戚澜不易察觉的送了口气,弯腰把月白扶了起来:“那就好。”
手沉沉的搭在她肩上,上下打量了半天说:“不止是我身边第一次没有你们,你们也第一次离开我,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有事。”
崔颂体力不支,又失血过多,加上一直没好的水土不服,这一晕,快两天了也没醒过来。一直发着高热,断断续续的说着谁也听不清的胡话。
病来如山倒,戚澜在尧都见到的孱弱都成了小打小闹,多年铸造的心理防线在刀下蝼蚁恩将仇报的锄头落下来的时候彻底崩溃。
隐没在骨血里的病气像水底的恶龙挣脱束缚,张开血盆大口要把气若游丝的人整个吞噬。
郎中捻着拖到胸前的胡子,摇头晃脑的搭了脉,一会儿皱眉低头,一会儿又抬头叹气,一会儿闭了眼睛低头沉思,吓的戚澜心跳都跟着停了。
“不必太过忧虑。”郎中收回手,把崔颂的手塞回被子里,对坐立不安的戚澜说:“公子这是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这种慢病,就是要长年累月的慢慢的养,既然已经积攒到了这个地步,再多说也无益了,要是这次能好起来,可千万不能在这么劳累自己了,一幅幅的药剂下去也是伤身体,依我之见还是药膳食疗,若是容易风寒,宜食辛温解表,宣肺散寒,清淡易消化的药膳,像生姜粥,葱白粥什么的都可以,早饭晚饭喝一点,体虚又寒,要是爱喝茶的话,可千万避着点有些茶叶性凉……”
戚澜后面啰里啰嗦一大堆一个字没听进去,她只听到:“要是这次能好起来的话……”
她手脚发冷,血气上涌,强忍着才没有上前一把揪住郎中的衣领子。
语调僵硬的问:“什么叫要是能好起来的话?要是好不起来呢?”
看惯生死的郎中摇了摇头:“铁打的人也架不住水米不进,别说一个病人了,要是两天后还喂不进去药,就……准备后事吧。”
郎中说完,拎起药箱就准备告辞。
戚澜一向任他天崩地裂我自岿然不动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茫然无措的表情,连郎中作揖告退也没有发现。
侯观颐在一边人都麻了,这事而自己是躲不过去了,他小声劝慰着:“总督先歇歇吧,这不会断了人看护的,您都在城墙上忙活半宿了。”
戚澜转过了脖子,眼神还停留在床帷后的人影上。
“药呢?”
侯观颐回答:“刚把药方给了厨房,这就熬。”
“端过来,我喂。”
侯观颐知道她根本没在听,又不敢伸手碰她,求助的看着站在门口的月白。
月白见状上前轻轻推了推戚澜,引着她坐在椅子上,轻声说:“药没好,好了就端来了。”
戚澜不说话,侯观颐受不住这一团死气的氛围,掀帘出去了,戚澜好像意识不到月白在身边一样,同手同脚的走向崔颂的床边。
崔颂眼睛闭着,眼窝陷的极深,苍白的嘴唇有点干裂了,头发上凝固的血液凝固了。
这是尧都最风光无限的世家公子啊,戚澜想。
崔颂不喜欢奢华,屋里的布置也是简单的很,戚澜也不喜欢浮华,什么都力求简简单单。
怎么现在平日里看起来顺眼的屋子现在看起来鬼气森森,竟一丝人气也无。
戚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慌的不敢再看床上的人,这屋子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去了,她转身夺门而出,撂下一句:“我去熬药。”
熬药的侍女刚捧着药包走进厨房就被戚澜劈手夺了过去,吓的花容失色。
戚澜把一包中药倾入砂锅,添好了水,架在灶上煮了起来,她架好锅手边就没了事做,一没事就心慌,她坐在灶前,看草药在锅中翻滚,膨胀,清水逐渐变的浊黄,再变红,最后化为不见底的浓黑。
映出戚澜发青的脸色。
戚澜霍然起身,准备继续去城墙上守着。
可老天存心与她作对一般,在她腿刚要跨出门栏的时候一声闷雷凭空炸响,接着就是豆大的雨点砸下来。
戚澜收回了腿,坐回了药炉前。叫药味熏的心烦意乱,半真半假的骂了一句:“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