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让陛下看看,我戚家这日子过的,是有多引人注目啊。”戚平缓缓说道。
这就是皇上不惜劳民伤财也要强求的盛世气象吗,果然自有一派天朝上国的威严。
戚澜心想着,踏上绣着祥云的红毯,毯子松松软软的,恍惚间竟像踏在故土松软的草地上。
回廊飘着红幡,飞阁流丹,上绘明黄图腾,雕花阁门后是大殿,殿内比殿外还要贵气,目光所及,金光闪闪,东西各一金麒麟坐镇,横梁上金雕饰物,编钟一组,立于殿侧,光源来自头顶的雕花灯笼,丝丝缕缕的柔光在镂空里泄下,柔光笼罩住杉木柱子上的对联。
帝命式于九围,兹惟艰哉,奈何弗敬。
天心佑夫一德,永言保之,遹求厥宁。
她听大哥说过这对联,原是先帝所题,讲的是天帝命治理九州,虽艰难不敢怠慢,祈求上天保佑,家国安宁,建立丰功伟业。
没想到这红墙金瓦换了又换,千秋万世的大梦到是一如既往。
也不知皇上坐在建极绥猷的匾额下,会不会为王座下的千百亡魂而胆寒。
“戚大帅到了?”
崇光帝正逗弄新得的一只隼。
这隼享皇家供养,养的毛都透着油光,威风凛凛站在架子上。
“到了,殿外候着呢。”王公公端着饲料,不敢凑近这庞然大物远远答道。
“听说路上还出了岔子,伤的重吗?”
王公公的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回答道:“小伤,不碍事,守备军的陈宴维牵扯进火器营的案子里,守备军这几日无首,难免松懈了,负责那条街巡防的士兵已经在牢里了,是受了谁的指示还要再查。”
“让他们进来吧。”崇光帝又摸了把隼背毛,坐回椅子上。
内宦掀开帘子,戚家三人携了一身寒气,跪在下面给崇光帝磕头请安。
崇光帝对这大块头的将军向来怕怕的,赶紧下座扶起来:“将军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还碰上了这样的事情,朕实在是对不住你,这次在京多歇上几日吧。”
“哪里敢啊。”戚止戈垂着眼睛:“边境不能一日离了将领,臣若不是实在放心不下女儿,连着几日的功夫也不能耽搁。”
崇光帝偷了一下午懒没看折子,这会儿神清气爽,和颜悦色的和戚止戈拉家常,半句正事也不提。
戚止戈绷紧的心弦稍微松了点,他明了这位小皇帝纯良无害,暨北的绊子都是太后一党那些老狐狸设下了。
崇光帝:“将军宝刀未老,多亏有您坐镇,不然北狄小儿,不知要嚣张成什么德行!”
戚将军站起身来,笑道:“陛下抬爱,保家卫国,臣之幸事。”
崇光帝又转头对戚平说:“小将军这些年跟着威风凛凛的戚将军,难免受冷落。这次进京,要不留下,尧都更有你一番用武之地。”
戚平起身行礼:“皇上垂爱,臣之幸事,只是家父毕竟年事已高,我还是该跟在身边尽孝,岂能远行。”
崇光帝顿了顿:“你跟戚老将军好好学习,将来西陵若有战事,朕还少不了要求你帮忙,还有戚澜,西陵和暨北都是边陲重地,亏得你父兄舍得把你这么个小姑娘带在身边。如今朕给你安排门亲事,你若闲不住,再挑个轻快的官职,朕一定答允。只是暨北尧都相距甚远,少不了承受些相思之苦了。”
他见戚澜果真如传闻一般,好看的没边,心里高兴,觉得自己给崔颂添了二十年的麻烦,这回总算是帮了崔颂一个大忙。
戚澜就是满心不愿,也不能给皇上撂脸子,只得口不对心的答应:“戚澜不懂贤良淑德,如此良配,本来是打着灯笼也寻不到的了,崔相不嫌弃就好,这一路见尧都歌舞风景秀丽,甚是繁华,不用说相思之苦,怕是要乐不思蜀了。”
不尴不尬的氛围让戚澜机几句话缓和的轻松了不少。
崔颂满腹心事的从宫中回到相府,马车一停在相府门口,崔伯就从院中迎出来。
崔伯是崔家旁支一位长辈,几十年前家中败落来相府谋条生路,崔老先生见其衣衫破旧无家可归,就留了下来做了相府管家,数十年来兢兢业业,将府上打理的井井有条,相府自崔老爷子和崔老妇人过世后,骤然冷清下来,崔颂并无侍妾,家中仆人女婢也大多遣散,硕大的相府不过一个空壳。
清明神色匆匆的走到车前:“陈宴维死了。”
崔颂动作微微一滞:“自杀?”
清明点点头:“属下办事不力。”
“难免的。”崔颂:“兵部的陈宴如大人忠心耿耿,此事一出难免受牵连,心里不好受吧。”
清明道:“陈大人也过去了,说会尽力配合大理寺调查,知无不言。”
崔颂点点头,边走边对惊蛰说:“房间收拾好了吗?”
“房间?”惊蛰瞪了眼睛看向他“什么房间?”
崔颂面无表情的坐下:“戚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