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尽轻轻一笑,不看何江海,对刘掌柜道,“他若是偷了贵店的东西,大可将他送官,可若是你方才真把他一拳打死了,怕是贵店就此便要关门大吉了,孰轻孰重,掌柜的该是细细琢磨才是。”
何江海瞪大了眼睛,“山尽,你小子……要把我送去官府?”他一把揪住山尽的衣襟,“咱们可是同窗啊!”
山尽用力扯回自己的衣裳,叱道,“若不是念在你我同乡同窗的份儿上,我方才便不会救你一命!”
何江海跌坐在地,嚎啕哭道,“山尽,我知错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还要去春闱呢!何家就一个儿子,你把我送去官府,我还怎么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山尽冷笑,“你在金陵纸醉金迷之时,可有想过在渔村望眼欲穿盼你高中而归的何叔何婶?!”
何江海抹了把眼泪,原本都是黑灰的脸更加的脏了,他竖起手指发誓道,“我发誓,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去窑子了,再也不去了!否则……否则我全家不得好死!”他又跪行到山尽面前,抱着他的腿,涕泗纵流,“山尽你救我啊!救救我……可不能真让他们拿了我去报官!”
刘掌柜看他哭的情真意切,却是一点也不同情——每每何江海没了银子,都是这般求人施舍,也是如此痛哭流涕的说自己要改头换面,各种死爹娘的毒誓都敢说出来,可是呢?
狗改不了吃屎。
大家从一开始对他的同情,到憎恶,再到同情——只不过同情的是他生他养他的爹娘罢了——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若是得知他在外面咒自己死,怕是真要原地去世。
因此刘掌柜看到何江海故技重施,不屑的哼了一声,而那位叫山尽的少年却扶起何江海,对他道,“誓言既起,便要遵守。”然后又问刘掌柜,“请问掌柜,我这位同乡欠你多少银两?”
“呃……”刘掌柜一怔,正想一一算来,忽的又听到屋内传来的“刷”的一声开扇声,顿时汗毛倒竖,结结巴巴道,“一一一……”
“一两?”山尽皱了皱眉,转头问何江海,“你偷吃了人家多少个鸡腿?”
何江海委屈道,“就一个啊!许是……算上之前的了,连本带息的……就……差不多这么多了……”他愈说愈小声。
山尽叹了口气,正想掏银子,熟知那刘掌柜磕磕巴巴的终于说出了话,“是一……一百金!”
“一百金?!姓刘的你疯了?!”山尽还未急,却见何江海陡然提高了嗓门,喊道,“一百金我都能去红楼包下花魁,足够我一辈子吃喝不愁,我有一百金我还需要来你这儿偷东西?山尽,你信我,我在这金陵逗留了顶多五六日,真没有花一百金之多!连一金都没有!”
山尽淡然一笑,道,“你自然是没有的,不然早就下了狱了。”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屋内执扇之人,又对刘掌柜道,“掌柜的,一百金不是小数目,别说我只是一介白丁,便是你这小酒馆,上下家当可有一金之数?”
“这……这……”刘掌柜满头大汗——他虽长得彪悍,心胆却是小的,况且这外头是与安王府小王爷交好的,这屋里头又是……总之内外都不能得罪,他盘算了半天,决定两眼一闭,装作晕了过去。
“哎哎哎?这……”何江海一脸郁闷,“怎么说晕就晕了呢?这也忒假了吧?”
见状,屋内那执扇公子终于起身,他轻摇折扇,踱着步子,慢悠悠的走到门前,只见他一身白衣,头戴白玉冠,手执玉扇,经阳光一照,说不尽的耀眼风流,面容精致柔弱让山尽想到了安旖风,但这白衣公子却是比旖风更添了几分道骨仙风。
他道,“这位公子说的对,他这里是不值一百金,可我这玉佩,却是值得。”
他的腰间坠着一块血色玉玦,红色的流苏随风摆动。
何江海一看到那白衣公子缩着脖子就想逃,却被山尽眼快一手拉了回来,“你认识这位公子?”
何江海连忙摇头,却又一个劲的背对着那位公子,一副掩耳盗铃之态。
果不然,那白衣公子哂笑道,“怎么?才三日不见,何贡生便不认识我了?”
何江海见罢,无奈回身作揖道,“见过三公子。”
“三公子?”
“就是慕容家的三公子,慕容玉,人称三公子!他家家财万贯,据说整个金陵一半儿的地都是他家的!”何江海小声的给身旁的山尽解释着,而他说的话却被门口的慕容玉尽收耳底。
“何贡生夸张了,怎么能说金陵一半儿的地都是我家的呢?”慕容玉笑道,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明明是一半儿多的地界都是我慕容家的。”
“是是是。”何江海冷汗涔涔。
“敢问慕容公子,那玉佩又是怎么回事?”
山尽这么一问,何江海面色更加苍白。
“哦,这就有段故事了。”慕容玉正想跨出门,而刘掌柜沉重的身躯正直挺挺的睡在门框前,他抬脚踢了踢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