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觉得我嫁给了齐昀,我就不配与你论亲人了?”
“……你既知道,又何必再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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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嘉换好衣裳回到齐府的折蕖堂,走入卧房,透过那层黑暗看那青色的帐幔,齐昀并不在里面。
周清嘉不知道齐昀去哪了,或许他还在忙着辑捕莫徊山,又或许,他现在不想见她。
周清嘉没有任何波动,再换了寝衣,躺下睡了。
这一夜,齐昀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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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周清嘉下床穿了鞋,岑霜进屋服侍,洗漱完之后,罗朱来了。
罗朱先是恭敬行了一礼:“禀主母,主君今早派人吩咐了,因公务繁忙,今日午膳便在院中用了。”
这里的院自然指的是枢密院。
“好,我知道了。”周清嘉点点头。
“还有几桩事,需禀报主母。”罗朱又道,“妙奴娘子今早来了折蕖堂,欲见主母。还有,二房三房的大娘子派人送了些礼,暂时便置在了外院。”
周清嘉顿感麻烦,她道:“你帮我收一些不大贵重的收下,再替我寻几样别的礼送过去给两位叔母。”
“是。”罗朱应道,“那妙奴娘子?”
“你且让她等着,我之后就去见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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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妙奴一直在偏堂坐着,双手置于腿上,她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衣衫,系上绫带丝线,她本坐得端直,更显得腰身纤细。
周清嘉神色微有疲态,她走到偏堂里,王妙奴听得动静,忙站起来转身望向她,眸光闪烁,朝她叫道:“女兄。”言辞似有哀惋之意。
周清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的形容,人面桃花,肌肤光华,不像是吃住上有什么欠缺。
倒是神色上颇有几分凄凄切切,楚楚可怜。
周清嘉问道:“可是初到这里,住得有些不习惯,想念家里?”
王妙奴张了张唇,欲言又止,她浅声道:“妙奴,妙奴只是,有些时日未见女兄,再加之孤身处在家学里,也认不得旁的什么人,一时愁思难解……”
“你方来,过些时日便好了。”周清嘉劝慰王妙奴道,“若有不好尽可与我说。若是我所能及,必为你办到。”
王妙奴似无意道:“女兄乃是齐家主母,在这里又有什么是女兄办不到的呢。”
周清嘉未即刻接话,她自有所觉话中弦音,她微微笑了一下,道:“我一新妇,又如何左右得了主君?妙奴此心我自明白,只是今日主君已传了话,有公务要办,白日不归,莫非我还能将主君从枢密院里给强拉回来?”
王妙奴便一时羞红了脸,她察自己言语有失,只奈何她自入府,便再未见到齐昀的面,齐昀又是那般一个英朗的郎君,叫她如何能忘了,百思百想,却一点进展也无。
最最要紧的是,她在王家时因调理身体服了药,于□□上便格外在意,夜深时冷被冷榻,只她一人孤苦,怎能不急?这边她正羞得不敢说话,另一头周清嘉已将一只木盒递了过来,正是那只王舅母之前交给她的谢礼。
看这意思,就是要把谢礼还回来了,莫非周清嘉是恼了她的话,不愿再帮她?
“女兄……”王妙奴欲再说些求情的话,周清嘉却已打断了她的话,“这里有三千两,是初时你母亲给我的,想来是担忧你在这里缺银两用,欲我转交于你,你拿着吧。”
她将木盒往王妙奴手背上一放。王妙奴也不得不接下了。
“女兄,这是母亲给你的,不是……”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周清嘉本平和的目光忽得便粹了些冷意,瞧得王妙奴心中一颤,她不敢再说了。
“上家学的时候快到了,妙奴你快去吧。”周清嘉又回复了之前那般温和的神态。
“是……女兄……”王妙奴磕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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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密院。
作为本朝的最高军事重地,地处东京宫城南华门,这里高墙遍地,乌瓦遮天,高柱撑梁,站在正院门外,抬眼望去就是一道道一重重的青石墙,墙上瓦缝参差,沉木门,门上钉头磷磷。
间或时常有身着青色或朱色官服的官员出入,而在院内更多的则是粗青色官服的小吏,捧着一叠叠文书,穿梭于各个高墙之中。
着黑甲执利锐的卫兵轮防巡视。
曹文锐,作为枢密院的执笔吏,身着一身青色吏服,其上绣了团云纹,标志着他在枢密院之中的不同地位。
然他袖口却缝了小块补丁,曹文锐年已而立,至枢密院已过三年,这身衣裳他也穿了三年,三年风尘,他出身不高,家中娘子是个小户女,浆洗捶捣,再好的衣料也变得磨损了。
齐昀下了马车,他已穿上了知枢密院事的官服,更显得他身形板正,神容端肃。
齐昀大步走入枢密院谋事堂,曹文锐正在另一旁伏案整理呈报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