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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1 / 1)

萧润安已经一连一个月无课了,自从某日吴教授通知学子第二天无课之后就不再出现在学堂中。萧汝安因着内心早有预感,家中又有事,对吴用的离开到没有太大的落差。只不过当夜深人静,夜风拂过树枝,吹起一波月光之时,汝安回想起自穿越以来的种种,只能隐隐感到命运的推动,剧情的强势,心中不禁一颤。她不禁回头看向屋中,润安早已经睡下,父母的屋中还亮着灯。想起萧远的病——汝安知道,他正在一步步走向人生尽头——心里就好像抽空了力气,面前是无忧的时光,而背后似是无尽的悬崖。

又过了一些时日,正入了政和五年六月。萧汝安给炉子上的药扇着风,屋中物件似乎都隐隐沾着些苦涩的药气,汝安斜靠在椅子上,只觉疲惫,扇风的手渐渐停下了,竟合上眼就睡了过去。

突然一阵骚乱,萧汝安先是听着徐颖的惊叫,紧接着便是陌生的吆喝、踏步声。她瞬间惊醒,翻身站立,听着外面的骚动还有铁器碰撞的声音,她忙起身快步走向门外。

只见一些身着甲胄的官兵簇着一个督头,督头手中拿着数张画像。汝安定睛一看,最前面两张上书“吴用”“晁盖”。汝安后知后觉,心下一跳,只听督头厉声道:“这些贼人胆大包天,竟截了梁中书献给蔡太师的生辰纲,这为首的二人就是晁盖、吴用,”官兵在一旁展示着那两人的海捕文书,督头又对萧远徐颖道,“我知你们家中有人是吴用的学生,你们可知晓那二人去哪了?”

萧远道:“军爷这是何话,那晁盖吴用都是同乡,我们草民一家自是对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只不过这吴用在一个月前就停了课,草民自是不知他们去向。”

那督头又撂下几句狠话,看着萧远众人害怕畏缩的胆小样,也觉他们不知,哼了一声道:“那就叨扰了,我们走。”

萧远送走那帮人,又挺直了背回到屋中。萧汝安心中担忧父亲,又不禁思虑着这生辰纲一事,自然心如乱麻。但又考虑到这水浒剧情目前又与自己无关,便又把重心放到家中。又叹刚来这个世界之时的安稳,每日读书习武,干活劳作,还能时不时与吴教授探讨。而今却恩师落草,家父重疾,村民故人也多奚落,桃花源终是梦境,似是没有任何事是长久不变的,连生命都是摇摇欲坠。

夜晚,萧汝安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中揪紧,她心中暗恨自己,身为穿越者却是无用,只恨自己上世生前未多读书,竟连名著水浒都未细看过。她闭上眼睛,读便四书五经又如何?身怀功夫又如何?生老病死一个都逃不过。可恨不是未看水浒,而是明知有水浒而又不知水浒。她不禁胸中发闷,自感无力,潸然泪下。

第二天,汝安精神不济,萧远喊来徐颖,汝安,润安,直言道:“我时日不多。”

接着,他停顿了一下,“这是我们必然要面对的事,”他伸手抚住妻子的手,“我此生遇见你,倒是无憾。”

徐颖努力让自己面无表情,可一开口就带着哭腔:“大哥……”

萧远说了两句话便有些气喘:“上天待我不薄,我得此病却未受太多病痛,人生最后又有妻子陪伴左右,只是越感虚弱……娘子,我本是最担心你们,但今日我倒是放开了,汝安已经长大了,润安也是,听话懂事。我留的钱财倒是可让你们无后顾之忧……”

萧远歇了歇,又急忙说:“可是我走后你们无了庇护,那晁天王逃跑,村里空了保正,估计是县里直接接管,但更可能是其他富户来服这职役——若是来的人陌生,只是用权财势力维持还好,若是遇见不端正的人,”萧远想到前几日闯进家中的官兵,“你们就去东京寻我族人。”

徐颖知道丈夫的往事,自是不愿,萧远安慰道:“你见机行事,我虽和家中不和,但润安也算是萧家孙子,汝安也是优秀洒脱之人。更何况润安已中童子,天资聪颖,科举指日可待。你们至少可以暂得庇护。”

萧汝安看着父亲,心中摒去杂念,“父亲,若你西去,还要通知家中吗?”

萧远看着徐颖,笑道:“我们女儿倒是冷静的,我倒是放心了。”徐颖抹泪不愿再看,只听萧远继续说:“不用,不用,”他的声音渐轻,似是放下了最后的不舍,“就把我葬到村中坟墓就可,我还能看着你们。你们若不得不走,就带着我那身斗篷和证明,通善利水门,入五丈河仓附近,若萧家还未衰败,那附近有一安客茶楼,去此打听便知萧家何处。如果茶楼不再,你们再南行入丽景门到东大街打听则必知。”

萧汝安早早就拿出炭笔记在纸上了。只见她面容严肃虔诚,像似是在记录至亲最后的遗言。而徐颖早已经去到院中,抱着萧润安泪如雨下,只留下萧远和汝安父女俩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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