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凭本事考上。他爸也有的是手段。他没拒绝,却无形反抗。”
喻澄扬洒讲着大段故事,厉栀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只知道,自己和沐言是一类人。
爸爸是宣传部部长,妈妈是妇产科医生。不是严父慈母,是猫爸虎妈。爸爸很关心她,说话也很温柔,从不过问学习。因为爸爸说过,栀子是他此生无上荣耀。
厉栀很难靠近姜医生。两株长满尖刺的仙人掌,连纹路都无差,永远摸不到彼此怀抱。
就算是年级第一又怎样,就算考上安合大学又如何。频率不同步,赫兹不同调,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可你还在坚持。”喻澄心疼看她,“十岁,二十岁,甚至是三十岁,你都没停滞放弃。”
她轻声“嗯”,顿了下,诧异笑问:“三十岁?如果三十岁我还没理解姜医生苦衷,我可能会抱憾终身。不至于那么惨吧?”
“是不是你在诅咒我?”她严声质问。
喻澄歪头憨笑,闲散地说:“我没那能力。不过你信不信,我可以预知未来?未来啊,你会成为一名心理科主治医师,有一个尽忠报国的刑警老公,还有一双可爱稚嫩的儿女。”
“不信。”厉栀回得很快,几乎没犹豫。
那么决绝吗?
不信也好,不信便没有希望,没有希望便不会失望。
“对了。把物理笔记借我呗。晚自习逃课,没来得及记录。”喻澄挠挠后发,怪不好意思地低头看鞋。
多大点事。
厉栀翻腾背包,取出一册浅棕纯色笔记本,没看内容,顺手递给他。
低眉掀弄各类文件袋,终于在夹缝拎出一张满卷叉号的物理试卷。
喻澄慌得折叠不堪,长方形试卷三两下变成正方形卡片,露出空白一面,刚好塞进物理笔记本。
“放心澄子,”厉栀拍他左肩,“哈哈哈…我不是故意嘲笑你。只是,你是怎么做到每一题都写,竟然没一题正确?”
鬼知道!物理大爷这么难琢磨!
上一世高考,败在物理手中,没能考上安合大学。
这一世,他喻澄必须跟他大爷的死磕!
“加油!”厉栀爽朗鼓掌,诚心为喻澄注气。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物理,她以前也不喜欢,死磕就对了。
立式台灯忽地昼亮,喻澄展开那张不堪,数字八迅猛破卷而出,戳中白皙额头。
他趴试卷上,又回忆起三十岁的自己,中弹当场死亡的惨状。那痛感,时常勾引思绪,脑中记忆混成一簇线球,很难拆分。
焦虑感致使他推倒桌角书本,浅棕笔记本失重砸落地面,扉页那句矫情文学告诉他,这不是枯燥的物理笔记。
他把教学书一股脑压在笔记本,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闭眼反复念叨一句“不行”。
浅棕笔记拭去灰尘摆放一旁,深棕笔记掀至空白一页。滑嫩指腹推开墨绿笔帽,短发别至耳后,垂眉认真写着——
二零二四年十一月八日
天气晴
告诉你一件好消息,我升职了。
十年时间,那个默默无闻的心理科主治医师助理,终于靠自己的能力,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升为心理科主治医师,到今天的心理科副主任医师。也许再五年,我会是心理科主任医师。
我的英雄。你好吗?你几岁?你是男孩还是女孩?你还在安合吗?…
对不起。我问题太多了。因为我好想你。
我不说太多丧气话。
今天很开心,和棠多喝了几杯。忘了告诉你,你走没多久,棠和南终于结婚了。他们结婚一年多,还没打算生孩子。
今天棠问我,结婚一定要生孩子吗。
你想知道我的答案吗?
不逗你了。
如果是你,难产我也要生下一儿一女。
一个是你,一个是我,血浓于水,永不分离。
——爱你的栀.
厉栀惊醒,额角汗珠滴滴坠落,短发黏腻脸颊,纯色凄白无血,魂儿被勾走似的。
赤脚爬向椅凳,手臂顺柜攀上桌面,揪下米白背包,翻来覆去,捣鼓八遍。
怎么不见了?
语文,数学,英语…化学都在,物理也在?
那笔记本岂不是…
她锤头懊恼,“厉栀,你好蠢。为什么不翻开看一眼?你连那一秒都没有吗?明天该怎么面对喻澄?他会看吗?哎呀——”
“最近怎么总是梦见那个白大褂女人?爬山也是。喻澄也是。还爱说些莫名其妙的胡话。”
或许是压力太大,精神不正常,导致这些荒诞不羁的幻觉。别说,还挺真实。
厉栀睡眠很深,几乎不做梦,更不会被噩梦惊醒。突然发现,做梦倒是解压。
虽然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