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让她认清了自己对于孟源的这份感情不过自欺欺人。
有了亲儿子,又何须个孽种孝顺。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孟涞的死再次打破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
她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源儿,你也别怪娘狠心,只是你从出生起就注定背负着罪过。”
孟夫人缓缓将长袖挽起。
本该洁白无瑕的胳膊上布满了疤痕。
有不知何年何月留下,早已将肌肤弄得褶皱难看的烫伤。
亦有刚刚结痂脱落,长出新肉的牙痕。
在震惊中,孟夫人陈述着事实,道:“你这辈子都是要用来赎罪的。”
孟源彻底噤了声,身子渐渐脱力,脊背已经不如之前挺直了。
他别无选择了吗?
“娘,你一心为了哥着想,可我若是早有了心仪的姑娘,您也要强人所难吗?”
“喜欢?你也配?”
孟夫人哼笑一声,似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嘲讽。
“你以为你藏得很好?你可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人家醉仙楼楼主是什么身份,能看得上你,不过是可怜你,就算之前娶她的人死在了个娼妓床上,坏了名声,那也不是你这种农户出生的穷小子能高攀起的。”
“有钱人家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咱们这种小门小户就应该安分守己,不要总想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娘。”
孟源表情麻木,打断了母亲的教诲。
他再次抬起头来时,浑身上下无不透着一种决绝的可怕氛围,“是不是我娶了嫂嫂,之后也乖乖听您的话,您就能让爹认回我了?”
……
从孟宅回来后,狄非顽发现孟源跟变了个人似的。
孟桑榆也察觉了出来。
她不懂就想问,狄非顽直接把人拉回。
“让他一个人静静。”
“哦。”
孟桑榆听话地直点头,恋恋不舍地又往院子边上的阴郁愁云瞥了好几眼,才狠心把头一转,跑回屋里收拾包袱。
她要回雁痕楼了。
孟五被铜钱镇县衙派来的捕快押送回了大牢。
也不知将来还有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狄非顽从到了雁痕楼后就又开始忙得脚不沾地。
孟桑榆反倒落了清闲。
除了不能轻易出门,夜里待在九皋院阁楼上品茗赏月,白日眺望园里百花争艳,好不惬意。
“凌鹤大师?”
房门推开,怯生生的问候唤回了孟桑榆飘向九霄云外的思绪。
应声回眸,瞧着许久未见的红衣少年,她还颇为惊喜,可面上依旧不露声色。
对于漠然对待,凤仙习以为常,自顾自地把门关上,瞥见恰有个位置空着,他烫红了耳尖,踱着碎步,身姿摇曳。
像极了初化人形的妖猫。
强装镇定,却是难掩从骨子里透出的奶香。
妖猫手里还托着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眉眼含情,等着进贡。
“你要喂我?”
孟桑榆眉尾微挑,似正经,似调情。
凤仙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本意是要亲自喂服,可被人一问,倏地臊红了脸,“您自己吃也行。”
药丸放入掌心,女子细腻的指尖在取药时分明未多做停留,奈何片刻的接触恍若轻羽拂心,又惹得他浑身一阵酥麻。
凤仙咬着唇,知道自己被戏弄了。
孟桑榆是当着人的面,就着茶水将药丸吞服,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齿舌间留有的余香,脖子上的肌肤便觉一热。
凤仙接过茶盏放回原处,温热的指腹顺势攀上女子喉间软骨的位置,“这是楼主特意请了神医,替您配的润喉养音的药。”
清晰感受着指下的滚动,他壮着胆子,用着两指轻轻剐蹭,隔着肌肤的掌心都在发烫。
美人当面,孟桑榆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
抖啥呀?
被摸的不是她吗?
不过真舒服。
怪不得都想当有钱人呢。
她垂眸凝神,身姿舒展,惬意享受着当下待遇,看在凤仙眼里,却是一颦一笑间尽是媚态横生。
“凌鹤大师,奴有一事想求您。”
“嗯。”
孟桑榆轻哼一声,借着慵劲儿向上看着。
凤仙刚好低下了头。
四目相对,“轰”的一下,他的脑子都快炸了。
她的眸光深邃,满满当当盛的都是他,撩人心怀。
他却不敢再面对,似是怕心中龌龊被窥探的一干二净。
掩耳盗铃地绕了到女子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