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上轻灵跃动,琴弓大开大阖,虎睛石袖扣随着他的动作,在朝阳下幽幽闪烁。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不长眼,居然会觉得他丑?!
他也看见了她,微笑瞬间点亮了他的脸庞,音符和心跳同时加速,开始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炫技表演。
她情不自禁扬起手臂,光着脚跳起舞来。
一段又一段变奏,明丽的、怪诞的、欢乐的、戏谑的、优雅的、狂热的…她不停地跳下去,即使只穿着睡裙,没有舞鞋,她亦能自如地用身体和表情描绘着每一种色彩和情绪。她的舞技似乎每一天都在进步,他已无法评价只能赞叹。
她那双勾魂摄魄的黑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他炽烈如火的目光。
她一旋身,跑过房间,与他在中厅重聚。
帕格尼尼谱写的变奏已经结束了,但他还在即兴演绎下去,音乐带上了明显的弗拉门戈色彩。
她跳得更加如鱼得水,裙摆像热情的漩涡掠过他的身体,像是要把他带入狂欢的天堂。
他觉得自己已经神魂颠倒了,再拉下去一定会出错的,连忙用几个抛弓和重音结束了乐章。
她与他默契地同时收煞,胸脯起伏,黑眼睛亮晶晶的,额头有薄薄的汗雾。
“我可以……给你一个早安吻吗?”他鼓起一夜积攒的勇气,柔声问。
他把整个生命都交给她主宰了,想要一点安抚和保证。
她微微一笑,闭上眼睛抬起头,等着看他会吻哪儿。
很久他都没有碰到她。只有灼热急促的呼吸拂在她脸颊上。
最后她的眉心感到一点点触碰,轻如柔羽,却长久得像一个世纪。
她睁开眼,看到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眼窝里盛着浅浅的泪光。
“我爱你。”他像梦呓一样悄声呢喃。
“笨蛋。”她轻声回答,觉得眼角像噙了一点朱槿的花蜜,甜甜的湿润。
她今天肯定是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