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魏昭的叔父,她自己其实并不大了解,今日听到老夫人挂念,她也只是想起魏仁之本人是个能在话本上占据一席之位的美男子,早些年还在都城时更是大名远扬,即便是现在,小娘子聚在一起说话时,偶尔也会提起她这位叔父。
魏家几代都是文官出身,可魏仁之却在读书一事上实在是不得其法,魏老爷子一开始还耳提面命,盼着他能悟出一二,不求他能写出什么锦绣文章,只愿不要在众人面前闹了笑话,但魏仁之却是个极易认命的人,读书这条路他走不通,那就去耍些刀剑棍棒,却不想最后是文不成武不就,一头扎进了赌坊里。
魏老爷子最后揪着魏仁之的耳朵将其从赌坊里拖回府里,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想了一宿,让他将输掉的银两按三倍交回。
魏仁之跪在祠堂里闭眼一算,好家伙!就算是他爹的俸钱也得整个小十年才能攒出来!好在他这些年也交了些不错的朋友,没过多少日子,他就在城南开了一家酒楼。
魏老爷子刚知道这事时并不对魏仁之抱有希望,只觉得左右要好过他拿着钱往无底洞似的赌坊里砸,谁成想魏仁之还真有一些经商的头脑,硬是叫他摸出了一点门道,没花多长时间就在城南立稳了脚跟,也就是在这酒楼里,魏仁之遇到了他心爱之人。
那小娘子是个极孝顺的,想着家中并无兄弟姊妹,虽对他有意,却不肯远嫁。魏仁之喜欢得要紧,索性留下一纸书信就追去了杭州,在杭州做起了茶叶生意,翻了几个跟头过后,又叫他给弄成了。
魏仁之是抱得美人归,在京都留下了一段佳话,魏老爷子却是气得不轻,不愿再让魏仁之进门,即便最后卧病在床,也不让人叫他归京。
但对老夫人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可做不到对魏仁之不闻不问。这些年来,老夫人时不时让魏柬之去信,一来二去,魏仁之总算与家中关系缓和了起来,但也未曾来过京都。
而魏昭现下将亲情看得极重,听老夫人提了一嘴,便接着道:“那叔父可要早些来,万一哪位贵人多给了些赏钱,叫那相士一高兴给跑了就不妙了!”
这话正好说到了老夫人心坎里,她倒不是怕那相士跑了,偌大一个京都,还能少了相士不成,她只是怕她在闭眼之前也瞧不见魏仁之,想起魏仁之还在她跟前的模样,老夫人就着魏昭的话说了下去,“昭昭说得对!等你爹回来了,我要跟他念叨念叨。”
苦了魏柬之今日公务缠身,本想回来以后倒头就睡,却不想一家子人商量好了,排着队找他,许氏不说,定是要炫耀儿女买给她的猫,而后又听了老夫人一顿念叨,耳边还未清静,魏承瑾和魏昭又进了门。
魏承瑾微微叹气,而后沉声道:“你们两个又要做什么?”
“曹姐姐想与我一同念书,但是哥哥的书房也不大,我便想带她去藏书阁。”
魏昭一边说着,一边恭敬地给魏柬之倒了一杯茶,迟迟得不到应允,魏昭去看一旁站着的魏承瑾。
魏承瑾会意,忙道:“父亲放心,孩儿会看好她们,不让她们毁了藏书。”
魏柬之抬手掐了掐眉心,“藏书阁的藏书过于珍贵,不如我重新为你们找一处院子,你看如何?”
害怕魏柬之反悔,魏昭大声应道:“也行!”
见魏昭答应得极快,魏承瑾暗自怀疑她一开始就未打藏书阁的主意,要的就是退而求其次。
魏柬之自然也觉出不对,于是问魏昭:“没有要到想要的藏书阁,你就没有别的要求?”
“我哪有什么要求,只是觉得哥哥的书房再坐一人属实有些挤了,藏书阁也不过是一时想到的,并不是非它不可,不过这院子最好与藏书阁近一些,我好多走一些路…”
魏昭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魏家父子也明白了她这是还记挂着祖母说她圆呢!
“那就藏书阁旁边那处花拾,昭昭可还满意?”
“满意!谢谢爹爹!”魏昭一个深鞠躬,拉着魏承瑾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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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昭进自个儿院子的时候就留意到了月亮,进了屋,她只留下一盏灯,而后爬上软塌,推开窗子去看,碰巧今日是十六,天上的月亮就像她早上在相国寺看到的月白圆盘那般。
魏昭支着脑袋,想起世人都说月亮只那一个,无论人在京都还是在杭州,同一时刻,看到的都是同一个月亮,而魏昭却想知道,上一世的今夜抬头看到的是不是也是今夜这个月亮,想不来答案,魏昭便趴在窗台上,期待着月亮朝她点点头,这样一来,她即便这一世走了不同的路,另一条路上的人也不算白白相遇。
第二日一早,魏昭早早去了魏承瑾院中,在门口远远看着院里有人练剑,以为是魏承瑾,走近了才发现是曹煜。想来也是,他日后是要出使西元的,路途遥远,又要身处异国他乡,学一些剑术总是好的。
她召来元吉,得知魏承瑾还未起身,便站在廊上看曹煜练剑。
魏昭经历了几世,也只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