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干涩的嘴唇开合着,发出微弱地声响,“你为什么不让我和她一块去。”
霍辛有些气急,也不扶着云朝了,气冲冲地站起身两手插在腰上,看来自己昨日竭力阻拦,也没让他唤起一点生的欲望,生怕鼻孔没有对着云朝似的直出气。
“你这个人真是油盐不进!对自己心狠不说,昨天差点还拉着我一起陪葬,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要和你,一块下去!”
“霍辛,不得无礼。”监礼制止他继续说下去,霍辛便悻悻闭上嘴。
监礼随即再次看向云朝。
“你一去有什么用?云朝,你应该最清楚,入墨的人有回来的吗?”
监礼说完,云朝没有说话,厅室内只剩一片沉默。
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入墨之人,故土难归”一直是华月千古以来,更古不变,也从来没有人能够改变的事实。
监礼继续开口说道,“以你的德合绩数,要想进入中枢院易如反掌。可你为了兰惜,留在桃野当一名夫子。如果你实在舍不得的话,你不如像她和她母亲一样,去看看她一直以来走过的路。”
霍辛听着监礼说出口的一大串话有些犯迷糊,总觉得这话过于客观,似乎隐藏了什么秘密一般。
“像她一样?怀念她?”云朝倒是像听懂了一样,冷哼一声,“开什么玩笑。”
云朝唇角勾起,连带着丹凤眼的眼角看去,整个人显现出一种锋利。
他觉得可笑至极,兰惜丢下他不管,为了雨乔离开他,在他们大婚礼成之日离开他,监礼还想劝自己,像背叛自己的人一样活着。
是啊,即使到现在,云朝打心底里也对兰惜恨不起来,只要想起她,只要有人呼喊起她的名字,云朝脑袋里全是那个女人甜甜地笑着看着他,扶着自己的脸躺在她腿上的画面。
可是云朝的自尊心不承认,只要听见她的名字,他的自尊心就会撕扯着自己,似乎想要把云朝分成两半,劝阻道:即使自己再爱兰惜,可是她终究还是选择丢下自己入墨了去,这种人不值得自己爱下去。
云朝现在对雨乔也有了恨意,他就是嫉妒,雨乔已经入墨许久,可是兰惜依旧抛弃自己,随她而去。
“既然如此,明天稚子学就要开课,你记得就好。”监礼轻情叹了口气,依旧平静地说,“云朝,兰惜的东西你需要收拾一下吗?”
“不用。”云朝斩钉截铁地回答,语气极为冷漠。他感觉自己依旧恢复了一些气力,便兀自向房门外走去。
只听见身后传来监礼温文尔雅的声音,他向霍辛安排道。
“那好,霍辛,今天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你再来收拾。”
霍辛应声回答完,便跟着监礼一齐离开。
走在路上,霍辛不时侧过头,看向那个与之背离的身形。
天上正迷蒙地下着小雨,冬时本有的天气正回还而来。桃林里原本开满枝头的桃花瓣,被雨点打进泥泞的水洼里,云朝一个人的背影也落了进去,他身上的婚服勾勒着他无力的背影,已经被雨点浸成深色,在灰暗的阴天显得更加萧条。
云朝走在浸着雨点的石板路上,本应热闹的集市,也一个人也没有,或许是同情他的遭遇,邻里都为了避嫌,没有出门的缘故。
“云朝。”他低垂着头,身侧突然听见一个不常听见的女声,眼下便多出现一把伞来,“你别难过,我们会陪着你的。”
那是和兰惜住在一个庄子里的张姐,小时候路过她家,她家总是能闻见一股子梅干酸甜的香味,她现在也继承了母亲的好手艺,之前还说要在自己和兰惜礼成这天,让他们瞧瞧自己的手艺。
“多谢张姐,不用了。”云朝总觉得自己的知觉已经被消耗殆尽,任凭雨水落在自己脸上,那冰冷的触感浸到心里,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张姐有些担心,想将雨伞硬塞进云朝手里,急忙说道,“你这样对自己身体不好。”
云朝只是向后退了退,闭上眼睛,无力地摇着头。
“算了,让他自己静静吧。”一人过来将张姐拿着雨伞的手按下,语气里尽是无奈。为云朝让开一条道后,云朝便欠了欠身,径直走了过去。
身边只留下一旁,树干粗厚的树木,云朝第一次心生羡慕。
这些树木多则伫立几百上千年,不偏不倚一直站在那里,他们执着地蓬勃生长,见到阳光会长势更胜,落入雨中也感到滋润,他们齐头并进,没有任何犹豫,不断增添新丁,一直相守在一起。
可人为什么就做不到?
云朝不明白,他只是想兰惜呆在自己身边就好,自己不停在两人的生活里耕耘,不断为兰惜安排好一切,为什么她不知足于自己的好,还要跑去寻找,已经入墨的雨乔。
他想不明白。
云朝心中不断问着那个,也不会再答复他个明白。
一直走到二十四庄自己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