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有事要做,就不做不痛快。
“你的意思是,那些罪人不应该消失?”适才静默的教室里,坐在一旁的学生,突然向兰惜发文。
“自然不是,我只是为那些入墨之人愤而不平。”兰惜拱手回答道,“主动入墨之人少有,被动入墨之人也不常有。但…”
“但他们可是自愿入墨的。”一名学生反驳道。
“学生认为不能这么一概而论,大多数都是因各种情绪的影响,而让自己做出的牺牲,华月向来以互帮互助为贵,体恤彼此为基石,不应该轻易放弃那些人才对。”兰惜争辩道。
“就像你…”
“好了。”那学生还没说完,夫子打断道。小孩子就是这么口无遮拦。
适才一直听着教室里,学生你一言我一句的回答。闭着眼睛摸了摸胡子,正思索着自己要如何回答,没想有人还忍不住戳起别人痛处来。
夫子睁开眼睛,威严的声音,再次在室内响起,“兰惜,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拯救他们?”
“先命几人入墨打探情况,继而大举进入,两相汇合以备寻求解救之法。”
“可你的决断,是基于入墨的人还活着的前提下,不是吗?”
“他们一定还活着。”兰惜眼里满是执拗,下一刻紧紧闭上眼睛,一字一句说出话来,“如果不活着,怎能对得起赎罪二字?”
回忆到这里,兰惜才感到自己有了力气,终于能感受到自己用力闭合的双眼,能够重新睁开,她挣扎着缓缓睁开双眼,迎入外界的景象。
周围灰蒙蒙一片,漆黑而空阔的空间中,雾气在周围弥漫,没有往来穿梭的风,那些雾气就这么没有尽头,没有目的地的四处飘摇。
兰惜警觉地向周围四处看去,脚下传来啪嗒的水声,她这才低下头看去,翘头鞋下,是一汪只见自己倒影的墨黑潭水。
刚才激起的波纹将兰惜自己的脸,荡得只剩扭曲的轮廓。鞋上,腿上,脚上,却没有半分,激起水花所能感受到的湿润。
“有人在吗?”兰惜小声地呼喊着。
她徒然来到这个地方,就像被一辈子都没有踏进过的黑夜,就像一个走不出去的空洞,它把自己包裹在里面。
兰惜第一次伶仃一人,在一片黑漆漆的地方,心底着实有些害怕。
“有人吗?”,兰惜无助地喊着,声音一下子没入漆黑的空间里,没有任何回音。
兰惜四处跑起来,越跑越快,可周围不断往复地出现同样的场景,无法逃离的黑暗,与无尽徘徊的烟雾。
没有尽头,没有光彩,没有他人,没有云朝……只有自己,不断四处徘徊。
兰惜累得两手靠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无助地眼泪快要落下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兰惜悔恨极了,当年的信念化为乌有,自己也从未向云朝提起过自己的想法,就这样一股脑地入了墨。
现在哪也去不了,也累得走不动了,更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呆上多久。
难受归难受,可兰惜并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还是再想往前面走走,即使路遥马亡,兰惜苦笑着,自己还能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正想着,兰惜刚要抬腿,便感觉自己脚下变得有了阻力,有些走不动路,也迈不动脚步。
向脚下看去,兰惜惊异地瞪大了眼睛,自己的脚踝已经没入了黑水之中,像是深陷进泥淖,却又比那更加像是凝固在其中,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却怎么也不能从里面拔出来。
兰惜明白了,今日势必死期将至,一切都在自己入墨的时候,决定了自己的未来。
无力回天的绝望,铺天盖地地涌现在自己的心头。
惟有罪身还赎罪,才能踏破无尽夜…也对,身体浸入黑水之中,自己陷入惘能生还的绝境,的确是将罪人后代所留下的身体,再次归还给了神明,也就是说,要所有华月人陪葬,才能将神明心中的怒火抹消,才能偿还先代所做的一切吗?
兰惜觉得可笑,什么神明,什么创造我们的母神,不过是一群盼着自己的造物生死。只在天上看,不去付诸实际拯救苍生的暴君!
兰惜以为华月历经千年,更迭一新,将暴戾从习性中抹消,以己待人,以慈悲处事,已是在偿还生前罔顾人伦的先人的罪孽。
可到头来,原来神明期盼的是,让所有华月人陪葬!
兰惜绝望地笑了,大声地,不间断地笑着,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般注定身死的局面。
自己撇下云朝一个人留在华月,为了心中的愧疚,为了救雨乔而入墨,却落得如此毫无办法的绝境。
还有比这更可笑的,捉茧自缚的人?
黑水吞没兰惜的速度不再减缓,她的身体慢慢没入黑水之中,没过腰际,淹过手臂,再到肩颈,最后只剩兰惜扬起的面庞,平静得看不出分毫异样的黑色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