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幻新隆轻叩大门,吱呀一声,屋内的人微启门缝。
“您好。”展露亲切笑容的青年递上名片。
“灵类咨询所……灵幻新隆?”屋主口中重复着名片上的信息。
灵幻新隆点头,施展他那魔法般神奇的语言诱导性询问门后的人,生活中是否有反常之处。
比如经常感觉在房间里被看不见的存在盯着,毕竟这是一个有过严重心理缺陷的住宅。
“我看见了,自杀者的灵魂依旧游荡于房间。”青年泰然自若的目光落在门缝透出屋内光景中。
屋主的神情先是警惕,接着若有所思,最后恍然大悟,连忙敞开房门欢迎大师光临。
在旁观看的菊地绮良感叹:这完全就是欺诈行为……
绿色的恶灵在前带路,他们直接来到了曾经房主夫妇上吊身亡的房间,推了推门,发现房门紧锁。
灵幻新隆请现屋主打开房间,让他与部下三人进去。
没有对话、没有引领,青年就如同神助般站在失事房间门前,屋主这下更加相信灵幻新隆作为真正灵能力者的身份了。
喀哒——
黄铜色的钥匙插进锁孔,牵连转动锁舌,冰冷的金属撞击声中打开了薄薄的木门。
“走吧。”灵幻新隆对恍惚状态的菊地绮良说。
“嗯?好的。”她回答道,失去对焦的双眼重新凝神、莫名打颤的牙齿紧密相抵。
即便有人提醒,菊地绮良还是迟疑了很一会才跟随众人缓慢踏入房间。
入目是漆黑虚影的怪物背对着垂吊于雪白的墙壁,明映衬暗,使其格外惊悚。
她用尽全力般注视眼前存在。
“妈妈?”
它晃动着,转过身来展示出一张残缺的脸。五官像被什么东西啃咬去了,不止脸部,扭曲变形的肢体也都是啃噬痕迹。
空间被窒息般的静谧笼罩,仿佛只待其中的某个存在崩溃、爆发打破平静。
菊地绮良环视一圈,灵魂似乎抽离于现场,以局外人的事件点评现状:一般的故事中,女人得负责歇斯底里的剧情,房间现在只有她是女性,或许还有变成地缚灵的妈妈。
她歪着头看向站在房间一角的影山茂夫和灵幻新隆,思索着:为什么他们不讲话?在等什么?
“小良,”被视线扫视的少年走向菊地绮良,停在她的身前,笃定地说:“我能保护你。”
那抹“抽离”现场的灵魂仿佛也看到所属躯壳呈现的仓惶不安被轻轻抚平。
“都怪你。”
刺耳无比的声音似乎穿透了菊地绮良的耳膜般,她感到一股瘆人的凉气直冲头顶。
影山茂夫看见菊地绮良突然捂着耳朵问自己,“你听见了吗?”
没有听到奇怪声音的他不明所以地摇头。
“这灵早就失去了理智,不可能开口说话,不过母亲与小孩之间常有不依靠发声的奇怪链接。”小酒窝解释道。
那恐怖、狰狞、丑恶得如同来自深渊的声音还在继续:“如果没有生下小孩就好了,如果没有结婚就好了,如果……都是你的错。”
不是幻听。
菊地绮良放下了双手,认真聆听着妈妈的控诉。
她认为这也许就是恶灵所说的心灵链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怪物灵魂的声音——妈妈一直在后悔。
后悔她所做出的每个决定。
在事情还有转机时妈妈义无反顾地选择与恶魔一齐堕落;一切尘埃落定时,她又辗转腾挪,把自己扭曲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我早该知道,必须抛弃你、杀掉他才能获得自由。”
菊地绮良便明了自己和爸爸同样是捆住妈妈的枷锁。
“现在超度她吗?”灵幻新隆问菊地绮良。
菊地绮良向前走去,经过影山茂夫时对他笑了一下,穿越他所代表的安全感,直到一步步逼近于悬吊的怪物。
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菊地绮良从来没有想过收养小猫小狗,尽管她也觉得它们可怜可爱;也不想怀孕诞生后代,尽管她认为丈夫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菊地绮良无法承担起等同生命重量的责任。
她抬头凝视着怪物问:“妈妈,那你当我的小孩好不好。”
这样妈妈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恨自己,向自己讨要一切;可以对自己大声说出“又不是我想来到这个世界,是你生出的我,我活得很辛苦”类似的话,可以把所有的不幸和痛苦都推托到自己身上;但她不会反过来对小孩的妈妈说:我生了你,养了你,你不该回报我吗?
大多数妈妈和小孩就是负责这种事的,互相寄托幻想、相互埋怨,关键她相信影山茂夫不会是一个通常置之度外的爸爸。
她想自己经历那么多事,也许就是为了尽早成为一个可以容纳妈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