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楠急扬起脸,去寻他的眼睛,可蓝金一直没有朝她看。
突然之间,赵若楠想起了从前的蓝金。
蓝金从不刻意花心思处理人际关系,这几年,赵成栋去哪里都带着他,蓝金并不配合,脸上总有点似笑非笑的讽意。但细节处家教藏不住。
每次赵若楠吃得满嘴油光,一抬头就能看到蓝金像猫一样吃鱼,轻轻巧巧,几乎不怎么动嘴。
赵成栋只告诉别人,蓝金父亲最后一个职务是副厅长,上一个职务是局长兼副|市|长。仔细想想,骨子里的家教,至少三辈才能养出来。
赵若楠眼神复杂地看着蓝金。当年她跟蓝望撒泼,蓝金到底怎样看她?蓝金大伯又怎样看她?
蓝金声音平直:“时间不早了。要走赶紧走。”
对于蓝金来说,出言不逊相当于当众脱|裤|子,那么赵若楠那天的表现差不多就是大跳脱衣舞。赵若楠登时又羞又气,冷着脸,搓搓小腿,一瘸一拐走了。
走在街上,一走就疼,不走又冷又疼。赵若楠说不清楚心里怎么想,就觉得很愧疚、很后悔。
后悔···后悔是因为失态!
可她愧疚什么?
她的确跟胡琅在一起了,但蓝金一个苗人,难道还要求她从汉俗,三贞九烈吗?
这都是现代了!她和胡琅孤男寡女···
不对不对,她是寡女,胡琅可不是孤男···
那也不要紧!
她奶奶和李成奶奶,已婚妇女,也是可以发展婚外男女关系的嘛!
何况她还没和蓝金结婚呢。一个小小的要求他都不答应,都要吵架···
正胡思乱想,一辆黑悍马停在路边,车窗滑下,胡琅对她招手,“快快!这里不能停!”
等赵若楠坐上去,胡琅探身过来,屈指将太阳镜勾下来,刚看了一眼,神色立沉,一把摘了太阳镜,抓过她手,将毛衣袖子推到肩膀。
刚才那一跤摔得真不轻,肘子青了老大一块。
胡琅脸色一下变了,“赵成栋疯了吧···”伸手又去摸她额头,喃喃:“你家有没有精神病史?有的话咱以后就不生了。”
赵若楠打掉他的手,“这儿不是禁止停车吗?走吧。”
“规矩要紧人要紧?”胡琅根本不听她的,从置物箱里取出一管红霉素消毒药膏,挤到手心,搓热了给她揉,“我也不差这一桩了。”
“你还干过什么坏事?”
“我干的坏事,多着呢!”
赵若楠笑:“乱搞男女问题,不算。”
“试过麻子。”
“在加拿大合法,也不算。”
“我小时候打架,差点把人打死。我爸给摁下去了。”
那事她听过,“你见义勇为,还是不算。”
胡琅微笑不语,拽着她胳膊,低头吹了口气。然后歪歪脑袋,示意换一只胳膊。
胡琅捂热了药膏,将手掌贴在伤口处轻轻揉着,认真得异样。
赵若楠问:“喂。怎么了。不会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好人吧。”
“很少!”
赵若楠看了他一会儿,又别过脸,淡淡说:“中国历史上,翻案之事,数不胜数!今天这样、明天那样,后天更不知怎样。我爸也就一时光鲜,你等着瞧吧。”
胡琅笑了笑,没说话,只将她袖子挽得高高的,再卷几卷。随手把空调打高几度,坐回驾驶座,“小楠,困不困?我带你去个地方。”
大晚上还要去哪儿?当她不睡觉吗?
赵若楠干笑不语。胡琅也不语,只将她坐的椅子后背调到最低,脱了外套丢过去,“不行。就去。你困你先眯一会儿。”
那还问她干嘛!
悍马是越野车,一脚油门下去风驰电掣,赵若楠只觉身|下皮椅震震,像摇篮,晃得很舒服。很快迷糊起来。
偶尔睁开眼睛,看到胡琅打方向盘,动作行云流水,特别好看,总让她想起一个人,是谁呢?记不起来了。
最后被胡琅叫醒,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个胡琅。
赵若楠躺在副驾驶座,抱着冲锋衣睡得极好,鞋子都脱掉了。
她揉了揉眼睛,又想了下,猛地坐起来,差点忘记了这在车内,眼看就要撞上车顶前扶手。
“我操!你悠着点!”胡琅立刻倾身,横臂一挡,腕表撞在车玻璃上,“当”一声。
赵若楠顺势攀住他小臂,大喘几口气,一转脸,窗外只有空空长夜,远近连栋楼都没有,万籁俱寂,只能听到隐隐蝉鸣与水响。
现代还有什么地方见不到楼?
赵若楠马上抱紧他胳膊,“喂!这是哪里?”
胡琅看看胳膊,又看看她,严肃道:“这是缅甸。”一指窗外,“那就是湄公河,杀人分尸的不二选择。”
赵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