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的皮肤不知被什么缓缓擦过，微凉中带着一丝痒意，她瞬间汗毛倒竖。
不敢乱动，许柠颤抖的牙关紧咬嘴唇，僵直着脖子，眼珠却不受控制的向上瞄。
只一眼，却让她吓了个魂飞魄散。
那是一张发白肿胀的脸，双目血红，黑眼瞳占了整个眼的四分之三，额头和脸颊处有青紫色的淤伤，头发下垂，正好落在许柠的肩膀和手臂上。
那东西，姑且称之为人吧，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脸上和身上的水珠还随着它倒挂在房顶上的姿势不断下落，溅到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细微轻响。
而此刻，那张脸离她大约有两个拳头那么远，如此之近的距离，许柠甚至能看清楚它眉心处的鲜红小痣！
“我看不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是个瞎子。”
只能说，恐惧的极致是冷静，四目相对下，许柠不断给自己催眠，在这种宛如时间沉寂般的冷凝气氛中，她混沌的大脑甚至突然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她以后会对纯黑色大直径美瞳ptsd吧？
僵持的“默契”很快被打破，一滴水珠落在许柠的鼻尖，就像冷水进了沸腾的油锅，她终于忍不住尖叫着拉开了门。
“啊！”
好吓人，真的好吓人，为什么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不能选择做个瞎子……
跌跌撞撞的摔到门外，可能撞到了墙角，许柠的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站又站不起来，走又走不动，她只能维持着四肢着地的姿势往前爬。
头顶上的东西仿佛粘上了许柠，渗人的“咔哒”声不断从她身后传来。
楼道空荡荡的，只有走廊里的壁灯时闪时灭，看着死寂的楼道，眼睛在吴优的房门上多停留了半秒，许柠就明白自己应该去哪了。
“大姐，你等着，冤有头债有主，我带你去找你爸！”
有些可惜的将头从吴优门口扭开，许柠拖着一条腿费力往右手边的楼梯口爬。
余德忠就住在304，也就是她房间的正上方，估算了一下距离，许柠咬咬牙一头栽进了昏暗的楼梯间。
一股腐朽而陈旧的气味钻进她的鼻腔，中间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化学试剂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许柠额头上冷汗直流，她觉得身下的楼梯仿佛是冰做的，渗人的寒气直往心口冒。
不敢抬头，更不敢回头，许柠的视线只局限于眼前的方寸之间，因为左手还死死的拖着那条不锈钢管，她只能撑着手肘在地上摩擦，指尖发白颤抖，皮肤与地面接触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好像是擦破皮了。
“别打了，好疼：”
“救命。”
“救我！”
梦中的痛呼和求救声再次响起，在这空荡的楼梯间泛起绵密的回音。
许柠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传来，好像是身后，又依稀在头顶，身边的墙壁上仿佛长了一张张正在尖叫的嘴，四面八方的凄叫裹挟着她。
“十六！”
“十七……”
竭力忽视耳边的嘈杂，她心中默念着爬过的台阶数，快了，马上就要到了。
越接近三楼，耳边的声音就越清晰，直刺得徐柠耳膜痛。
黑暗中透出了几丝光，三楼的楼梯门漏出一个小缝。
如同饿了三天的狗遇到了一块肉骨头，许柠眼前一亮，攀爬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咔哒”声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许柠“砰”的一声顶开门，在壁灯微弱的指引下找到了离她最近的那扇门。
抬头看到门上“304”的标志，许柠心中大喜。
她不顾掌心处的破皮和血迹，大力锤击着房门。
过了两秒，见门内始终没有动静，许柠都快哭出来了，她甚至能感觉到脚踝处熟悉的痒意，不敢细想身后那东西离她有多近，她的膝盖碰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看着那根也算陪她历尽沧桑的扫把杆，她心中一动。
“总算到你的用武之地了！”
操起手边的不锈钢管，许柠抽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嘴角，用尽全身力气使劲往门上砸。
“哐！哐！”脆弱的木板显然承受不了这样大的力气，在棍子的锤击下摇摇欲坠。
看着木板上深陷的凹痕，许柠血红着眼加大了力，就在房门哀嚎着快要彻底崩塌时。
“吱呀。”
许柠看到了一道狭窄的缝隙和缝隙后蜡白的一张脸。
看着余德忠骤然紧缩的瞳孔和眼底的血丝，许柠露出了今晚最真心的一个笑。
“余叔叔，晚上好呀，我带你女儿来见你了……”
……
低头看着屋外的人，干了几年盗墓，自认为胆色不错的余德忠也不禁绷大了眼，汗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