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出去,恐薄了姊妹亲戚间的情分,本王只得从命。如此一来,本王便不好大张旗鼓干预贾家的事情,与林姑娘意思相悖。”
贾琏道,“一切依王爷与林表妹之命,小人绝不敢声张。贱荆平日在府内管家,正好照料林表妹,必不敢教林姑娘受一星半点的委屈—这原也是母舅表兄应尽之责。”
穆矜笑道,“你却是娶了个好奶奶。”
便把长安节度使云光收到的书信递给贾琏。
贾琏双手接过,心知不妙,颤着手拆开,几眼扫过,便心肝欲裂,捏着信纸,不住叩首,呜咽道,“求王爷看在林表妹面上,求王爷看在四姑姑面上。”
口中只翻来覆去念着这两句话。
穆矜见贾琏真慌了,笑道,“此书当与恩侯一观。”
贾赦见贾琏木木的,便膝行上前,从贾琏手中拿过书信,草草看完,大恨道,“王家误我。”
穆矜道,“恩侯慧眼,这还有一件公案。”
又把案上的另一张书信递给跪着的贾赦。
贾赦读罢,落泪不已,又叩首道,“求王爷垂怜,贾家好好歹歹是黛玉外家。”
穆矜越发兴头,问贾琏道,“本王是抄了贾家好,还是让你休妻好?”
贾琏心知,包揽诉讼乃是重罪,只要抓着,只要存心治罪,一个革去世职并抄检家产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何况方才穆矜递给贾赦的书信,虽不知写了什么,想必又是一桩罪名。
穆矜入朝不趋,佩剑上殿,名为摄政,几为天子。
眼下犯到他手里,怎能善了。
只是他与王熙凤乃是少年夫妻,一时想起襁褓里的大姐儿,一时想起凤姐素日的种种好处,说不出口。
穆矜看着贾琏,笑道,“不必费神,恩侯手上的是府上私放印钱的供纸。”
贾赦见贾琏不语,恨声道,“琏儿!”
半晌,贾琏低头道,“如此妇人,理当休弃。”
听了贾琏出声,穆矜笑道,“若真能改了,何必休弃。林姑娘心里很喜欢她这些姊妹。”
又起身把贾赦扶起道,“都是一家子亲戚,不必拘束,快坐罢。”
贾琏心神一松,又喜又悲,叩首道,“林表妹大恩,愚夫妇没齿难忘。”
方才起身。
穆矜道,“且用茶罢,只将就些。府里新鲜的冻顶乌龙都送给林姑娘了,难为二位饮陈茶了。”
贾赦见穆矜言笑晏晏,却觉比直接发作更觉瘆人。
穆矜道,“赦老怎不尝尝?”
贾赦诺诺。
倒是贾琏平静下来,欠身答道,“王爷待林表妹一片拳拳之心。”
穆矜话锋一转,“那你们贾家待林姑娘如何?”
贾琏心知穆矜之前的话里,已是对黛玉与宝玉住在贾母暖阁里不满,只是碍着黛玉,不便多言。
因而跪下道,“林表妹素日受委屈了。小人归家后,当与贱荆收拾房舍,使林表妹独院独居。也当单独设了小厨房,为林姑娘从府外买几个清白得力的丫鬟,再请太医常来问安。”
穆矜懒声道,“近来罢。”
便有三个丽服女子应声进来。
贾赦贾琏皆低了头,不敢再看。
穆矜道,“难为用心了。这两个丫鬟,叫朱雀青鸾,父亲是秀才公,走投无路,入了奴籍,识文断字,也精于医术厨艺,很讨林姑娘喜欢。”
又道,“这个是身上有官位的女史,与你家也是旧识,是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出来的。”
贾赦惊魂甫定,道,“甄家同我们家是老亲。”
穆矜道,“甚好。”
又朝贾琏吩咐道,“一会把甄女史领回去,看看林姑娘可喜欢。若是不喜欢,我再换一个侍奉她。”
贾琏称是。
甄女史二十余岁的年纪,眉目清秀,自有一番余裕的气度,福身道,“能不能讨林姑娘喜欢,看我的福气。若有幸侍奉在林姑娘左右,必不教荣府主仆欺负了我们姑娘。”
穆矜道,“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