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梨把孔婆子送回了她们一同居住的梧桐院,虽说她昨日劝了孔婆子与她一道睡在被子上面,可孔婆子到底年岁大了,有些受不住寒气。
好不容易把孔婆子哄得睡下了,外头又有管事娘子来喊人,说要立马把衣服洗出来,不然上头可不好交代。
孔婆子已经睡下了,江梨自然不会再把她叫起来,只是顺从地跟着管事娘子往孔婆子干活的地方去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去替孔婆子干活,管事娘子也不觉得自己使唤她有什么不对,毕竟一个已经被忽视了十五年的二小姐,在府中着实没什么威信。
管事娘子把人带到浆洗衣物的院子里便离开了,也不管江梨如何做事,她总归只是最后验收一下罢了。
管事娘子不看着,自然就有了江梨操作的空间,倒不如说,她更加如鱼得水些。
浆洗衣物的粗使丫头都是熟面孔,比起管事娘子来好说话许多,她之前又用徐岚送过来的东西笼络了好几次。是以只要她干完了孔婆子的活,就可以安心地溜走,后面的事情自然有她们兜着。
“青姐,妙妙,等我回来给你们带糕点呀。”
“可别,你还是自己补补吧。”
“哎呀,别推辞了,我走了啊!”
干完了活,又匆匆说了几句话,江梨便小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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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月盛会是昨夜的事情,可今日来落月湖旁,便已经是一派萧瑟,半点热闹都瞧不见了。
平日里的渡月亭与普通的湖心亭也没有多大的区别,薄纱一拆,也只是个普通亭子。
要说唯一比较特殊的,当属停泊在湖中的一条花船了。
之所以认得是花船,还是上头挂着颜色各异的绸布,一眼望过去便辣眼睛得很。
江梨迟疑了一会儿,有些不敢确认这就是那位“月姑娘”叫她来做的事情。
正当她准备去别庄看看的时候,有人叫住了她。
“江姑娘?”
她立马停了下来,转身带着灿烂的笑容对上船舱中的某人。
“月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咳咳咳。”
“臭小子瞎咳什么,还不赶紧推船。”
“就来就来。”
听见这无厘头对话的江梨满头黑线,然后机智地往一旁走了几丈,便看得花船之后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郎正面无表情地做一个助推器,一掌接一掌地对着半空打出,然后靠着气劲,船身便会移动一截。
看身量,似乎是昨晚护在“月姑娘”身边的那个少年。
原来是同行啊!
“月姑娘”手底下的护卫地位也太低了,她一定得多要点好处才行。
那少年挨了骂,手下更是用力几分,花船摇摇晃晃的,倒是很快抵达了岸边。
先前被她叫了一句月姑娘的人正站在船头,长身玉立,藏青色的长袍随风鼓动,面容清隽,别是一番光风霁月。
如果刚才没有看见少年护卫那苦哈哈的模样,指不定她就信了这人真如表面一般是个君子,但实际上,怕是个莲蓬头一样浑身都是心眼儿的人物。
搞计谋的,都是黑心肝的!
江梨十分没有节操地在心里吐槽过一番,面上倒是分毫不显。
“姑娘,请上船。”
江梨欣欣然上了这条花里胡哨的船,只是刚踏上甲板,还没来得及进船舱,就听见一阵忙乱的叫喊。
“主公,主公您怎么了?”
“主公您说话啊!”
“楚珂,你快来看看,主公他怎么没动静了?”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面前的门砰的一声打开,少年护卫顶着一张大花脸,一伸手把楚珂扯过去,连拖带拽地拉到了内室屏风后。
事态紧急,为免被人怀疑,她并未犹豫,登时便跟了上去。
但见被荆秦称为主公大人的人半趴在桌上,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柔顺的长发以及瘦削的肩胛骨,以及不知为何被丢弃在一旁的黑色斗篷。
嗯,有点眼熟。
那边两人已经把主公大人扶了起来,两又是掐人中又是大声呼唤,除了让昏迷过去的人眉头更加紧蹙外,没有一点用处。
江梨看着两人额外粗暴的动作,心里默默掂量了一下,对自家主公都能这么不客气的,能是什么普通人!
要不是楚珂拦着,那少年指不定大耳刮子就上去了。
现在她可以稍微理解一下少年为什么被那样使唤了,这人实在是“单纯”到一种境界了。
毒杀?暗算?
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害人的法子,她一边想一边走了过去,伸手一抓便按在了脉搏之上,脉搏一切正常,周身也没有毒药的味道。
她的目光在不大的内室逡巡了一圈,而后一把抓起了那个斗篷,带着一个东西滴溜溜地转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杯子,藏不下什么机关。
于是她又看向了桌上那把格外精致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的冰萃壶,掀开茶盖,里面也没什么异常。
楚珂适时插话:“冰萃壶是我们自带的,茶叶也是,应当没有人下毒。”
绕了一圈不是外力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