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亮,谢麟就起身了。怕扰醒付绮月,他轻手轻脚,从窗户翻了出去。
待他穿戴整齐出府,赵靖已在门口等候。
谢麟转身最后看了一眼她的方向,低声吩咐:“保护好夫人,拜托了。”
赵靖握拳:“侯爷放心,末将必定舍命相护。”
“好兄弟,待我归来请你喝酒!”谢麟翻身上马,往郢都军营方向疾驰而去。
军营中,一千精兵严阵以待。
这一支队伍精兵由陈雨、赵靖等人亲自选拔,分别选出了最优秀的二百弓弩手、四百骑兵、二百步兵、二百炮兵。他们将分作四支队伍,以补充岭南关军需日常粮草的名义北上,而后悄然绕道,奔赴御门关。
此行计划周密,一千精锐取名“速锋军”,依然决然地接下这个任务。
“梁国虎视眈眈,我等热血男儿,岂容他人觊觎家国!今日凡随我出生入死者皆是我谢麟手足,我愿与诸位同生共死,舍我血肉、护我梁国!”
“舍我血肉!护我梁国!”
谢麟举起碗盏,将烈酒一饮而尽。众将跟随一同豪饮,而后将碗盏摔碎于地。
“出发!——”
初升的第一道日光落在郢都城的城楼之上。金光漫天,壮士豪情。谢麟头盔上的红缨上下飞舞,追风兴奋地嘶鸣,前蹄扬起,载着主人开启新的征途。
彼时谢麟尚不知,这一战,会是一个腐朽旧王朝的落幕、一个辉煌新王朝的开篇。
日上三竿,付绮月才从梦中惊醒。伸手一摸,身侧的被子是冰凉的,心下一空,知晓他应是很早就走了,自己竟睡得这般沉,错过了与他道别的机会。
灵儿听到动静,笑着过来服侍她起身。
“公主,那柳姨娘在院子里站了一个时辰呢。”
“啊?这冰天雪地的,她站在外头做什么?”付绮月惊道。
“按规矩,妾室今儿是要给主母请安的。我先头说了您身子不适,她便说这是侯爷亲自吩咐的,规矩不能坏,就一直站在院里头等着了。”
“快请她进来!别把人冻伤了。”付绮月急忙说。
灵儿也识大体,笑着应:“奴婢晓得公主心软的。这一回,侯爷还是向着咱们。”说着便出去了。
付绮月无奈笑笑,这下真的欠了陈家妹妹好大一个人情。
她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步入正厅,端坐在上,受着陈桐的跪拜。
“妾身柳氏,给主母请安。”
“快起来吧。”付绮月示意灵儿扶她起来,“原是我这几日都身子不好,倒是连累了你。”
陈桐低眉顺眼,细声细气:“妾身惶恐。伺候侯爷和夫人,是妾身的本分。莫说一个时辰,便是一整日,妾也是等得的。”
付绮月让她坐下,巧儿端上热茶。
“这是我从长安带过来的普洱茶,是江浙一带上供的茶叶,民间少有,妹妹尝尝看。”
“多谢夫人。”陈桐端起来,端着大家闺秀的模样喝了一口,目露赞叹,“真是好茶!”
灵儿得意地看她一眼,笑着说:“姨娘有所不知,这样的好东西,我家主子有好几箱子呢。”
陈桐眼中艳羡的目光遮都遮不住,一张脸笑得像花儿一样:“早听闻夫人得陛下宠爱,果真不假。如今又得侯爷做佳婿,真乃天赐良缘!”
灵儿回道:“还用你说?我家夫人和侯爷,自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灵儿,不得无礼。”付绮月轻斥一句,抱歉笑笑,“我家丫鬟一向心直口快,妹妹别往心里去。”
“哪里哪里!姐姐身边的都是玉人一般的妹妹,我喜爱都来不及呢。”
……
几个女人虚与委蛇了一番,付绮月主动提出带陈桐到盏香茶馆去听说书。陈桐连连答应,一行人稍作收拾,便登上马车出了门。
赵靖在暗处,观察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待付绮月一出门,他命人一路跟随,暗中护卫。
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长安,已是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盈雪被劫走当日,看守的人夜里来报,怡妃当即怒摔了一套窑瓷茶盏,气得在宫殿里来回走了几圈,把来信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饭桶吗?一个病秧子都看不住,留着你们有何用!”
婢女们吓得都匍匐跪地,大气不敢喘。怡妃娘娘脾气不好,谁也不想就这样掉了脑袋。
“娘娘息怒。”宫里烧着的炭火太热,瑶娘打着扇子为她轻轻扇着风,“付绮月还在咱们手里,料想盈雪也不敢多说半句。只是奴婢猜不透,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敢跟娘娘抢人?”
怡妃喝了两口冷茶,冷静下来后仔细想了想:“莫非是老四?”
皇帝沉迷于修道,朝政荒废许久,现下正由几位皇子分权代理,立储之争暗流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