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穿过树木,簌簌作响。
眼泪落在脸颊上,不消片刻就被风干,空留一道道泪痕。
付绮月冰凉的额头和他贴着,呼吸逐渐平复下来,声颤着、人也颤着:“......付绮月,我是付绮月。”
迎上谢麟温软的目光,她也扬起笑脸:“深情尽付的付,绮窗明月的绮月。”
盈雪十七岁那一年,便是将一腔深情付予了付昆。女儿的这个名字,蕴藏着她对故土的思念和对付昆的失望。她困在付家的小宅子里,透过一方雕花窗望向天上的月亮。那是长安的月,也是姑苏的月。可长安的月亮好像总是不那么明亮,不然怎么她总是觉得,自己身在黑暗之中呢?
“付绮月......”他念着她的名字,一字一字,缠绵婉转,“我记住你了。你不是李玉琦,不是玉临公主,是我谢麟的夫人——付绮月。”
如同重重迷雾被风吹散,终于拨云见日、乍见天光。
“付七小姐,幸会。”他将她的手背牵至唇边,落下一吻。
雪花旋转飞舞,落在那旧日石碑上,宁静安然。
下山之时,付绮月不小心滑了个踉跄,幸好谢麟眼疾手快捞了她一把。他无奈地蹲下来,拍拍自己的背:“上来,我背你。”
付绮月看了眼那小路,只觉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方才上来时只顾往上瞧,这会儿往下看,才发觉这山路这般陡峭,又覆着雪,不晓得有多滑。
她连忙摆摆手拒绝:“我自己走吧,太危险了。”要是两个人都摔了那还得了。
谢麟嗤笑:“要是能从这儿摔下去,我这定北侯的脸面也不用要了。上来。”
“哦......”付绮月慢吞吞地趴到他的背上。谢麟双臂往后锁住她的一双腿,轻轻松松将她背了起来。站稳之后,还故意往上掂了掂。
“啧,怎么这么轻?是本侯不给你吃饭吗?”一边嫌弃,一边步伐稳稳地往山下走去。
她双手紧紧攀住他宽阔的背,冰凉的脸颊贴在他温热的后颈,声音闷闷的。
“侯爷还背过别人吗?”不然怎么晓得是重是轻。
“背过啊,背过可多人了。”他笑,“陈雨那小子我都背得动。”
“陈副将?”付绮月奇怪,“是去岁打仗的时候吗?”
“嗯。”谢麟眼神暗了暗,也不避讳,“那时候我冲上去保护赵将军,陈雨用后背替我挨了一刀,我背着他撤退了好几里,血淌了一路。”
付绮月听着就觉后背生疼,不由得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谢麟将她往上提了提,让她趴得更舒服些。
“侯爷右手上的伤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吗?”
她还记得新婚之夜,那只挑起她盖头的手,手掌心上有一道见之惊心的伤疤。当初一定是深可见骨,后来又没有缝好。
“是啊。疼死我了。”他混不吝地笑笑,“我身上的伤可不止这一处,以后都给你看看。”
“谁要看。”她嘟囔着,捶了捶他的肩膀。谢麟坏心眼地突然俯下/身体,装作要摔倒的姿势,吓得付绮月高声尖叫。
“哈哈哈......”
“谢麟!你好讨厌啊!”
......
追风还在原地耐心地等候着自己的主人。
谢麟将她放下地,牵她的手放在追风的马颈上,动作很轻。
“追风认得你,以后若是我不在,你骑着它,它认得路。”
“侯爷为何不在?”付绮月疑惑,“你去哪里,不都带着追风吗?”
“有时候也没带,追风脾气很大,会记仇。“
追风听到自己的主人当着面损它,鼻腔里哼哧了两声。
“你看你看!你说它!它抗议呢!”付绮月乐了,一手摸摸它的额头,“以后他再说你,咱们一起骂他!”
“好了好了,该回去了。”谢麟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从马鞍上挂着的布袋子取出一块毛毡,铺在马背上,抱着付绮月上马。两个人沿着来时的路匆匆离去。
雪势小了许多,风挂在脸上也不再是干疼。付绮月靠在他胸口,仰头看着他削瘦的下巴,那儿有黑黑的点点胡茬。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世的?”
谢麟手臂环住她的腰腹:“这儿嘛,说来话长......\"
数日前,谢麟收到了千里之外的周顺的飞鸽传信,信上附着付绮月的小像、盈雪的手信以及他们在长安城的近况。
原来那日在村子里,两队人马不期而遇。周顺竟然迎面碰上了五皇子李珏的手下,巧的是,他们也是来救人的。
哦不,准确来说,不算纯粹的“救”人。盈雪的存在,不仅仅是怡妃、兵部尚书欺君之罪的证据,也是和谢麟谈条件的筹码。
长安随时会有让人意料不到的情况,有盈雪在手,起码可以拿捏住怡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