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绮月在房内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天,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感觉神清气爽。
睁眼看到的是自己拔步床床顶挂着的珠穗,她下意识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她一动,谢麟就醒了。手掌覆在她小腹上轻轻揉了揉,声音带着晨间独有的低哑:“还难受吗?”
付绮月摇摇头,发顶在他下巴处摩挲着,谢麟顺势亲了亲她的头发。
“什么时辰了?”她问。
“还早呢,再睡会儿。”这些日子早出晚归,他脑子里一根弦紧绷着,一刻不敢放松。难得一阵休息时间,他就只想抱着她好好睡一觉。
付绮月在他的臂弯里转过身子,和他面对面躺着,近距离观察他的睡容。
上一回这样同床共枕,还是大婚那一夜。一方卧榻,两人中间生生隔了两尺宽。现在想想,竟然已经过去两个月了,缘分真是奇妙。此刻,她就躺在他臂弯里,由着他一只手臂揽着自己,感受着他轻浅的呼吸落在自己的额间发上。
凑近了看,他的模样当真是英俊,眉目英气、薄唇上扬,不知道勾了多少妙龄女的心魂。若不是这桩阴差阳错的婚事,这样的男子,自己此生都不可能遇见的。
他的衣领松散,露出胸膛上的伤疤,横七竖八好几道,不知道从前究竟挨了多少刀枪。付绮月伸手摸了摸那些伤痕,感受它们凹凸不平的触感,想象当初的在战场上厮杀的谢麟。
“乱摸什么?”谢麟手掌沿着她身体的曲线向下,怕了拍她。
“哼,小气。”付绮月帮他拢好衣襟,双手规规矩矩交叠,枕在脸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等渡过这次难关,随便你点灯。”他睁开眼睛,和她对望着。
“又要打仗了吗?”她轻声问。
“嗯,八九不离十了。长安随时会有危险,我已去信告知殿下,请他务必保护好母亲性命。”
她摇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后悔,没有早点将事情告诉你。这样你还有更多应变的机会。”
“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知道。”他对自己自信满满,“要是连你都能骗过我,那这郢都早就漏成筛子了。”
“……就会损我。”
谢麟揽紧她,正色道:“过两日我就要走了,去御门关。但是不能直接走,我先往岭南方向走,避开三殿下的耳目,绕道疆北县,再去御门关。我安排了一个人进府陪你,你要注意安全。”
“谁?”她好奇地问。
“陈雨的妹妹,陈桐。”
“陈副将的妹妹?”她更好奇了。
“她很聪明,又会武功。侯府有暗卫,但都是男子,多有不便,让她进府陪你,我也能安心走。”
“那她以什么身份进府呢?”
谢麟笑:“侯府侧夫人,我的妾室。”
磨蹭到辰正时分,付绮月才好不容易劝他起身。
灵儿带人进来伺候梳洗,见二人衣襟松散、举止亲昵,不禁满意一笑,服侍得更尽心尽力。
付绮月从未替他穿过男子的衣物,此刻有些无从下手。
灵儿说:“奴婢教您吧。”
谢麟摆手让她退下:“本侯亲自教。”
说着,他先穿上中衣和胯裤,指挥她拿来他那件玄色的圆领袍衫,展开手臂,让她替他套上。襟口收至右侧,付绮月帮他绑了个结,接过灵儿递过来的革带,双手绕到他腰后,从后往前系上。
这个系腰带的动作,让她不得不贴到他怀里,谢麟忍不住又把人抱在怀里亲了亲,引得婢女们小声笑。付绮月抬头瞪了瞪他,帮他把革带上的对扣扣好,确认不会松散开后,十分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成果。
“怎样?你夫君是不是非常英俊潇洒、仪表堂堂?”谢麟挑眉。
“……侯爷要是不说话,那确实是不错的。”付绮月不理会他,拿起裙衫自顾自穿好,坐到铜镜前梳头发。
谢麟跟过去,从她手里夺过牛角木梳,慢慢替她梳通头发。
“成婚那日,喜娘怎么说的?”他贴着她的耳,望向镜中相依的两人,“一梳梳到尾,二梳举案齐眉,三梳……子孙落满地。”
那“子孙”二字,他念得格外重。
付绮月瞪着镜子里那个厚颜无耻的男人:“侯爷真是越发没个正形了。”
“礼教这东西,没学过,也不想学。”他站直身子,认真给她梳起来,“太守规矩的人,是讨不到媳妇儿的。”
“……”
谢麟难得一见地荒废掉了今晨的晨练,陪她在房里消磨时光。二人慢吞吞吃完早膳,谢麟带她到正厅等候。
付绮月穿了一条正红色绣花刺金马面裙,上衣穿着白色立领打底衫、红色团花刺绣方领补服,再套了一件厚绒半袖比甲。发髻梳的是庄重的凌云髻,配上一对牡丹花样金步摇,往梨花楠木椅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