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书房中,祁漠炎正手握着毛笔写字,这是他多年来不变的喜好和消遣。
听说桑子渊回来的时候,他还并不惊讶。但一听说江莹也在这里的时候,他手里的笔失了控般抖动了一下,“气正风清”几个大字刚要收尾,笔却脱离了轨道,一笔败,皆前功尽弃。
他深呼吸一口,将笔往砚台上一扔,质问陈元道:“你别告诉我,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陈元心虚地低了低头:“本来我都抓住她了……谁知……谁知……”
“嗯?!”祁漠炎板着脸等他回答。
“谁知桑子渊敲响了鸣冤鼓,把昭陵公主给引了出来。当着公主的面,末将不敢下手。”
祁漠炎一听,好像陈元的处理并没有什么毛病。他缓了缓自己胸中的气,又重新拾起砚台上的笔道:“这几天,严密监视着江莹和桑子渊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汇报。必要时,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陈元应了声是便退出了书房。
祁漠炎却再也静不下心来写字了,他用力将写好的一沓纸奋力揉成一团,狠狠往前方地上一扔,气冲冲地走出书房。
等他到偏房时,江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正在净手准备替傅珹歌解毒。
这一刹那,祁漠炎心底涌出无限后悔。他当初在紫菱宫时,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地送江莹上西天。就因为一念之差,他所担忧的一天还是到来了。
江莹出现在这里,不仅原来必死无疑的傅珹歌有了一线生机,连自己和江莹那些事,也可能很快就会被阿鸢知道。
如果她知道自己和江莹有了孩子……祁漠炎太了解阿鸢了,不管曾经她对他感情如何,今后要让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自己回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祁漠炎身在几人背后,悄然闭了闭眼,心底开始盘算起来。
而此时,江莹正挽起袖子,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火苗上烤了烤,接着抬起傅珹歌的手,在他的指尖上戳了一个洞,立马就有许多乌黑的血从指尖缓缓流出。
江莹趁热打铁,继续在他的十个指尖都如法炮制。
做完这一步之后,她才一根根拔下他穴位处扎着的银针。
桑子渊看着有些担忧,阿鸢也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拉住了桑子渊,任由江莹继续进行。
不多时,流出的乌血将被褥染红了一片,直到那些血的颜色逐渐变红,江莹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陶瓷药瓶,从中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送入傅珹歌嘴里。
不多时,原本昏迷不动的傅珹歌突然面色痛苦,身子颤动片刻后,突然从口中涌出一大口乌血。
桑子渊见状急了,上前一把拉起江莹怒道:“江莹你干什么?!我警告你,如果阿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必不会顾及西蜀律法,你信不信?!”
阿鸢还没来得及上前劝阻,却听江莹笑了笑:“我信我信!只是,桑大人你不可以先不这么激动?你低头看看,再来质问我!”
听到此,桑子渊这才将信将疑地低头看了眼傅珹歌。他刚刚虽然口吐鲜血,但仅仅只是这一刻的功夫,他的脸色已经明显变好了不少,嘴唇上也逐渐有了血色。
谁也没想到,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红了眼眶。
“他…他是不是没事了?”
江莹自信地一笑:“不说百分之百,至少现在毒已经解了一大半了。不过,这几天也不能松懈,同样的步骤还需要再来几次。桑大人若是想要他早点生龙活虎,下次最好还是淡定些。”
桑子渊这才不好意思地一笑了之。
阿鸢听到江莹说傅珹歌毒已经解了一半,心里的担忧也落下了一半。
身后的祁漠炎看着她坐到床边,满含柔情地看着傅珹歌,手里的拳头开始歇斯底里紧紧捏了起来。
傅珹歌!!!
*
那晚阿鸢心情尤为放松,有桑槿寸步不离帮她守着傅珹歌,她终于闲得下来将桑子渊单独叫到了县衙的另一间偏房。
她嘱咐门口的衙役,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随意靠近。
像她今日这么谨小慎微,脸色严肃的情形,连桑子渊都自问很少见。
房间门关上后,阿鸢先是征求桑子渊的意见:“县衙太过压抑,等阿珹醒来,我想将他带回小院。子渊,你觉得可否?”
桑子渊想了想:“以阿珹的本事,他如今遭遇毒手,定是极其偶然中的偶然。我觉得,若他设防,别人不会有机可乘。所以,只要他脱离危险,在哪里我觉得都差不多。”
阿鸢也道:“没错,虽然我现在也有些怀疑,不过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也不好有所指向。最近的巧合太多,发生的事情也太多。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我靠我们几个人,真不知该如何应付才好。”
桑子渊道:“阿鸢不必忧心,一切都还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