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这一步,多少都是被逼出来的。
我出身也算得上富贵,长于绮罗,家中有父兄,外家有舅舅表兄,原是天塌下来都不用我顶着的,只需在自己想做之事上做决定,如无意外,一生无忧。
我偶尔行走江湖,四处行医,结识了些朋友。
最初我只是想去看看武林大会,之后又想帮心上人和朋友寻药,后来有了家仇。就报仇呗,还能怎么办?来西域寻药和真相。
路上拜了师,师父被你爹和西戎害死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得了药,被你爹给烧了,救命的药啊。我朋友现在昏迷不醒,那他满门性命护下来的东西,我自然也要帮他守着。
你看,一个人的前半生寥寥几句便讲完了,这变数谁又曾想到?
你若问我求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被推着走到这个份上,不得不做罢了。”富贵说的很轻,喉咙却沉的很,捏着茶杯,同舒其思碰了一下,“我现在就想打赢这场仗。现在已过年关,不到三月,新的时节便可种上新的种子,一切便都有了指望。”
“我……想想,你让我想想。”舒其思捂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富贵端着托盘出去,算是松了一口气。
短时间收拢一支有主的兵马难上加难,要么足够的兵力,要么便要有足够的粮草,巧了,一时半会这两样都没有。
赵城从舒由篇换成舒其思不会有什么大震动,换成他易富贵怕是赵城中有人生疑。
也不知燕城考虑的怎么样了。
赵城可以将消息传遍七城。想来燕城已经收到了赵城备战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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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匀跟贺相有关?”
“是,此事很是隐蔽,且朝堂上,左匀同贺相瞧着交情不深,我等几经查访才知有这等故事。”
“救命之恩,识人之恩,若是贺相出面,也不知左匀能做到什么程度。”
“还有一事小师叔。”
“嗯?你说。”
“他邻居的儿子养的狗叫咪咪。”
枳风揉了揉太阳穴,倦怠道:“我山海危矣。盯着贺相府,看看谁会见贺相。”
如果说其中一位告诉贺相,贺仪之死与另一位有关,不知贺相会作何反应,联合左匀称皇帝病危之际杀了仇人?也不无可能。或者让左匀里应外合,带着精兵攻入临京。
若真是这样,也不知谁能改变贺相的打算。
“孟师叔祖已经将献给陛下的礼物做好了,需要现在送去皇宫吗?”
“去吧,顺便说我改日去宫中同陛下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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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风起的病情稳定住了,只是一时半会醒不来,贺仪倒是醒来了,就是一时半会动不了。一个江湖上早有名号,一个出身神医世家,两个人堪堪将人救回来。
“风风哥哥,醒一醒,别睡啦。”商映拿手蹭着任风起的脸,不肯松手。
贺仪躺在床上问着现在的时事,不过半年的光景,世事无常。
“背后之人是清王。”贺仪听完近来发生的所有事,便下了定论。
这同富贵在西戎发现的密信一致。
贺仪这边怕富贵不懂,便又解释道:“原本是更指向晋王,可那日的刺客说不出来的怪异,他们本就是冲我命来,故而没有刻意掩饰身份,手中拿的却是军中制式的刀。我当时本以为是云林,但而今想来,若当时我的尸体被带回临京,那我心口的刀口直接刺向的便是晋王。”
“确实如此,那贺大人觉得下一步棋清王会如何走?”
“窦将军战死,而今之际朝廷要寻一个熟悉西北军务,又同西戎交手的人。彭将军有旧伤,宋相估计会坐镇朝堂,陛下估计也不会允晋王回来,窦小将军太过年轻,若有援军应当是……左匀将军。”
富贵瞧着贺仪皱了眉,忙问:“可是这左将军有何不妥?”
“就目前形势而言,左匀将军无疑是最佳人选。”
“那为何……”
“易少侠,传出我被杀的消息后,是谁来接替我的位置?”贺仪抬眸看向富贵,“我猜是我师兄陆丹。”
“确实如此。”
“他查不清楚我的死因?”
“传言确实如此。”
贺仪轻摇了摇头:“不,我师兄一定会查到。只有他查到的消息,我父亲才肯信。我父亲知道了凶手,才会有所决断。无论是证据还是证人,无论是从云林嘴里撬出来的还是从我们那些尸首上找出来的,都将是指向晋王的铁证。”
“可晋王并未受到任何责罚。”
“那你以为晋王为何回京?是因为陛下知道了这件事。陛下保不保晋王,都不代表陛下不在意。不是因为我的死,而是此事牵扯谋反案。
我父亲若是帮我报仇,必然不会行莽夫之勇,行刺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