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一醉不起,等到夜半时分才惶惶然睁开了眼。四周漆黑一片,唯有残月微弱的光从窗子里探了进来,给一群人道着时辰。
所谓夜半赏月,多数也是古人深夜不得眠,找的浪漫借口。从古至今,屡试不爽。
于是夜深人静的北海阁,一群人游荡在四周。尤其千秋,白云涧,第五霁三人,周身白衣,又因酒还未完全解有些步履虚浮,像是夜半勾魂的鬼祟。
一个白萝卜起夜时,远远撞见了白衣赏月的第五霁,便招呼了一堆的白萝卜起床捉鬼,白萝卜觉得人不够,又把北海阁的小茄子唤了起来,浩浩汤汤百十号人,把北海阁许些机关打开了,还布了许些陷阱。
任风起刚醒了便觉肚子响了,披上外衣便跑去膳房寻些吃食,黑发未簪,于风中凌乱飘扬,如同鬼魅。白萝卜和茄子们欲靠近他,又心有余悸,只趁他进去时,从外面开启了膳房内的机关。
北海阁的膳房用餐处和灶台是用一个一个取餐的长桌台隔开的,任风起点了盏油灯,刚从灶上翻出两个馒头,又倒了点麻油和盐在小碗中搅和片刻,打算将这两样在用餐处的座位上吃。
只是走过来时,他脚下“咔嚓”一声,一种异样的熟悉感开在了他心头。任风起当即就欲闪避四周,熟料他刚刚跃起,四周触目便是黑色的多面笼子,迅速的拼合一处,带着他整个升上房顶。
见鬼!难怪他觉得熟悉……山海怎么到处都是这玩意儿?大抵又有了什么改进,这次笼子如树木一般,向四周还延伸出去许些枝干,牢牢的卡在房梁上,这才无绳将其坠于半空。
任风起看了看下面,黑黢黢的,唯有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好似撕扯着他的影子。真高啊!
任风起咬了口唾沫,闭上眼睛,努力不往下看,可身体的坠感并没什么说服力。他端着的小碗中的油盐有些许洒落,弄得他满手滑腻。他干脆干嚼了几口馒头,又用馒头擦了擦碗底的油盐,几口吃完,也省的占手。
门外的弟子看着油灯投在门上的光影,这人手上不知滴着什么液体,又不知狼吞虎咽吃了些什么东西,不会是人的心肝吧!关键这鬼吃完似还往门口这边转了转头!
小白萝卜越想越觉合理,越想越瘆得慌。于是虽有捉鬼之心,却于门外镇定等着云破日出,鬼怪消散之际,进去降妖捉鬼。
这边得手了,其余酒醒散心的众人,自然也没怎么逃过北海阁的机关。缪葦然还好些,被困在亭中的笼子里,还算能悠闲的赏赏月。
白云涧被金刚网直接网在了树上,千秋落在了坑中,顶端还隔了横竖两层的玄铁柱。第五霁也不知该说幸还是不幸,没有触碰机关,却被孟图的那只胖猫富贵,给按了机关,弹出的绳子给他来了一个五花大绑,牢牢地靠着树看月亮。
至于湛星,刚烤完兔子,便被林中的机关鸟整整扣在笼中。他倒淡定,先将兔子啃完,又慢吞吞的解着机关。
其他人显少叫识过机关术,深夜在别人的地方中了陷阱,说出去又算不得太光彩,几个要点脸的江湖少侠必然是选择等到明日清晨。只有任风起吼了吼:“橘子啊!救命!这怎么那么多箭啊!”
“大家快来!孟二捉住鬼了!”孟二便是可整身扣成囚笼的机关鸟,稍一调试,便可飞半月有余,飞行起来声音极小,又用料颇为讲究,鲜少人能直接破笼而出。
大胆点几个白萝卜去靠近了机关鸟笼,才发觉湛星板着一张脸,在那解着机关。
“大师兄,赏月呢?我们先走了!”
几人对上湛星带着寒意的眸子,忙散开跑走。湛星也不管他们,倒腾许久,最后“咔嚓”一声,笼子又重新组合成机关鸟。湛星吃完了兔子,心满意足,正欲回房休息。
他方才发现整个北海阁的机关开了许多,连着天上的飞鸟和地上的肥猫,都被扣在网中笼中,还好这些小崽子没开攻击的机关。
湛星觉得不妙,跃起上房顶,却不料一只机械手忽然冒出,将他拦腰截住。湛星倒是能拔剑将其斩断,可到底自家门派的东西,砍坏了他还得组装一个,索性愣在房顶不动,等着明日弟子发现。
远处传来一声嚎叫:“橘子啊!救命!”
湛星捂了捂耳朵,应该是……不必等到明天了。
枳风睡的正熟,梦中隐隐有人在唤她名字。是一张看不清的女子面容,似在啜泣,似在低语,是有人为她而哭吗?枳风伸手去抓那人,却如风过穿掌,无半分踪影。
“橘子,我的小橘子……”
枳风的梦渐渐清明,唤她的声音却是没停,是任风起的哀嚎。
枳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吸了口气,穿上了外衣,散着长发拿起剑便出了房门。
“橘子啊!救命啊!”
“谁还能闯进北海阁的机关不成?”枳风实在想不出铜墙铁壁铸成的北海阁能有什么危险。可最易让人忽略的危险往往是安全本身。
吵醒的也不止枳风,还